顾怜幽面色从容,浓芬裛露,凌云傲雪的眉目仍旧锋芒毕露,语气却淡淡:“君子用仁义以治天下,行礼乐以变海内,公赏罚以定干戈。赏罚分明法正最是应当,太子殿下既然要谢臣女,臣女也着实为太子殿下解决了一个难题,若是推诿,便是不识大体,不知好歹,于礼不合。”
她明明仍旧是那张冷白浓艳,清正平和的君子之容,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昼玉难以置信:“正好臣女需要钱开个赌场,如此便多谢太子殿下好意,十万两,足矣。”
一两足够普通人家吃用一年,十万两是个极大数目,她在宫中居十五年,清清楚楚太子应该有多少俸禄。
十万两对太子来说都无疑是狮子大开口。
不听十万两这个字眼,听起来便是君子之言,可一加上十万两这个词,就显得像个趁火打劫的流氓。
昼玉被茶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无言连忙上前替昼玉顺气。
昼玉看着顾怜幽,眸中是难以置信。
依旧是那张清正霜白的面庞,依旧是从容不迫的眼神,就这么淡漠地看着他,但她说出来的却是顾怜幽绝对不可能说的话。
他心中缓缓冒出一个不可能的想法。
怜幽…是被夺舍了麽?
但钱是其次,他艰涩地追问:“你说拿钱做什么?”
顾怜幽镇定从容:“开赌坊。”
昼玉受不了这个刺激,心脏要跳出胸腔了,艰难地道:“能不能再说一遍?”
顾怜幽沉默了一会儿,谨慎地重申道:“可能还有青楼。”
昼玉反问道:“你确定吗?”
顾怜幽沉思片刻,昼玉的心刚刚放下去,却又悬了起来。
顾怜幽从容不迫道:“也许还要开满一条街,但开青楼要时间积累,名字臣女方才想好了,慕庭芳,春风阁,掩帐华,玉殒消香,暂时先开四家。”
昼玉瞬间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真实,再度怀疑自己耳鸣,太阳穴突突地跳,跳得他要伸手扶额按住才能勉强平静。
他有些艰难地问出口:“你近来,是否受太多刺激…”
顾怜幽却悠悠盯着他一笑,淡然道:“有没有可能,是太子殿下本来就不了解我呢?”
浓郁含情的柳叶眸一笑,风华如幽芬千斛,动人心魄,有前世没有的灵动风流。
讽刺之意更甚。
可昼玉满脑子都乱了。
就算是有武艺在身,前世他从不知晓,问题都不大,可她如今说的这些话,全然不可能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还是说前世所受刺激实在太大,到底让她难受得心中失衡?
昼玉摆摆手,让无言先离开。
他艰涩地解释道:“那道旨意是奉常伪造。”
还不等顾怜幽反应,昼玉便沉声继续说:“撤离上京时,因为百官随我,过于显眼,我怕被敌军撞上的话会杀了不愿和亲的你,所以另外为你安排了另一条更隐蔽但不容太多人通行的小路逃生,我随者太多没办法从那条路走,可你走却是几乎万无一失的选择,但没想到我让奉常送你,他却杀你,送你到城门口受了死。”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语气沉重补充道:“虽然国家动荡,但大周并未亡国。”
顾怜幽此刻才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
看着顾怜幽浓艳的面庞,昼玉缓缓道:“近来找不到机会与你好好说,今日便是想同你好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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