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的来问，四人点了简单的菜饭，说起陶公会的因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受，再说那个谢央波，孟子柯道：“现在的梁王埠卧虎藏龙，莫看此人如此轻松，一旦出了侯县，都是可怕的角色。”

食罢阿洪过来清桌子，见孟子柯四人还在，便来招呼道：“咱叔叔讲的古，名不虚传吧。”孟子柯道：“早就久仰大名啦，才让他们三人也来大开眼界。”想想奇怪，“怎不见别的人留下来吃喝？”阿洪答道：“我叔叔的短棍儿一收，大伙儿方才全去了小羊村啦，有些派门在那里好几天了，咱看连郝家兄弟都往那里走。”孟子柯一听大惊，“对啊，只顾说话。走，咱们也去小羊村。”随后问了阿洪路途和小羊村的情形，赶紧去牵马。

小羊村是陶公收留各地孤儿之所，这许多年来，众派门依着陶公的面子，从中挑选弟子带了回去，都说里面成才的不少，这个名声渐渐地传了出去。从方才黄玉何门主与青龙褚帮主的样子看来，众门派恐早就在小羊村周旋挑选，无怪大门派的首脑人物都不在客栈里面歇。

四人才出客栈，迎面就见庄萱扯着庄泽的袖子进来，见他们要走，庄萱问道：“哥哥，你们要去哪儿？”朱百麦与斐来都没说话，孟子柯看了庄泽一眼，就领着三人离开。只听庄萱的声音响亮，“真怪，好菜这样多，没人要陪我吃吗？”

那广场稀稀寥寥，四人牵了座骑正要循阿洪指的方向走，就见陈管事的陪着一个光头老者走向广场的大牌子。那老者五短身形，头虽光可鉴人，胡须却极浓长，一边扯着陈管事的，一边咆哮，声音好像打雷，“放屁，真是放屁，我不信，就凭负臼帮的小辈，可以和我师弟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绝不可能，不可能！”言下愤怒，满面通红，陈管事的被这老者半推半架，不走不行，边走边比手画脚地解释，孟子柯四人听不清陈管事的在解释些什么，只见老者猛摇头，就是不信陈管事的话。

四人没空理会，放马就走，这路曲曲折折，却甚是平坦好走，原来是顺着湖修的，四人本向南，不多时后，路斜向东，正是往鄱阳湖西南边，果然过了白杨木林后一个多钟头，右边突然开阔，房舍密集，井然有序，好些人在其中来回。这些屋子都向着湖，湖边系着好多马，果然众人离开客栈后都来到这里。朱百麦与斐来都是兴奋，阿洪方才说陶公这时就在小羊村里，等会儿一定能见着，两人听了胡某说了这么多事，终于可见陶公的卢山真面目了。

四人下马，便有一个招待走来，问四人名号，孟子柯报神翼门号，这招待听了，便有些迟疑。梅芳问：“这位兄台大名？”那招待回答：“小人姓周，四位英雄就叫咱周老三好啦。”梅芳道：“是周大哥，可以带咱四人看看吗？”周老三忙道：“这当然，当然，四位英雄请跟我走，不知四位英雄要看哪年岁的孩儿？”

“周大哥，咱四人远道而来，还不知规矩，可以跟咱说说吗？”周老三道：“不敢，当然，咱就是要来给英雄讲规矩的。”他指了一个路，四人就跟着他走。

“这些天啊，来的英雄可真是多。”周老三一笑，“咱小羊村十多年前，本是陶公救济长江发大水，专给受灾的人建的。”斐来与朱百麦都想，方才听了故事，这都是真的。

“那无父无母的，全集到这里。陶公雇了好些师父来照顾，给他们吃饭睡觉，学认字，大些的教种田，教抓鱼，有些的，还教些拳脚。咱看哪，这些孩儿们那时若没受灾，恐怕现在过得也没这么好。”五个人都笑了。

“后来，还有别地方的孩子也是集到这里。所以咱村的孩儿们，有小的还不会走路，那大的，成了家的，就在这儿落户，也有的就搬到梁王埠去啦。”周老三一指，小声道：“陶公就在那一间。”朱百麦与斐来敢紧看过去。

“这里呀，依着年纪，分成三个年岁。六岁七岁的归张师父管，八岁九岁的人多，归王师父和卢师父管，十岁到十二岁的也不少，是涂师父和皮师父管。每个师父一间大塾。”周老三又压小声，“陶公爱听小的念书，哪。”他指了一下，“所以张师父那间最吵。”五人又笑了，周老三一停，又匆匆说道：“这几个师父，学问可都是很大，不过学问大的脾气也大，王师父那里，没一个孩儿敢出声，涂师父那里，孩儿们就自在多啦。这几日来的英雄多，他们也客气，师父们讲课的时候，他们就在门外看，也不出声，师父和孩子们虽知各派英雄在屋外看人挑人，也没去管，照样讲，一般地听，孩儿们见怪不怪啦，现在你瞧着他们他们也不理会。”孟子柯心想，果然如此。

周老三指了前面几个房，“英雄您看，这五间房，就是孩儿们识字的所在。”其实这时已不用他说了，众门派就集在屋子之间，尤其黄玉门的都集在张师父那间，青龙帮的多在王师父那里，

“陶公在张师父的塾里，坐最后面。”

周老三这样说，四人便跟在他后面，走到张师父那间。这房不小，南北两面各有两个门，四个门前都有人在，只是众人都在看，并不出声，所以张师父讲课的声音就很清楚，小孩儿大声跟念的声音就很吵。朱百麦与斐来选了一个人较少的门，挤了过去，那门口的人多已待了好些时候，也不跟两人争，孟子柯与梅芳也就站在斐来背后看。张师父现在传授的，是小孩儿入门认字的课，大致是夫子云云，童子应应的问答，看来刚刚张师父教的，学生们都熟了，看每人桌放的沙盘，都写得整整齐齐的字，字还不少，朱百麦看着便很有感触，说这是入门的东西，自己却有一半的字认不得。其实他怎会知道，为了表现学问，张师父可是硬凑了好些难字去，不然小孩学这“豚”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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