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1 / 2)吕洪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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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不凑巧的是,林拥军被关押的青石子监狱规定犯人家属只有十五号才能探望被看押的犯人,林文平只得耐着性子等到十五号再去监狱,他趁这个时间,正好也能打听有关矿难事故的消息。

到十五号那天,林文平一早就起床去了青石子监狱。

如果用风水学来评价青石子监狱,这里绝对不适合建宅。监狱的东面、南面、西面三面环山,只有东南面有一个山口可以通往外面,属于极阴之地;北面虽然有靠山,但是和监狱之间相隔了一条二三十米宽的山涧,特别是监狱的一侧,全部是近乎九十度的悬崖,到雨季的时候,山涧里的溪水宛如水坝开闸一般咆哮而下,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溪水猛烈撞击石头的声音,可谓是无财运无靠山之地;监狱还犯有“路冲煞”的忌讳,离监狱最近的一条公路是连接市区和石崖县的县道,这条县道距监狱大约有一公里多远的路程,一条由县道上分支出来的六米宽的沥青公路直通监狱大门,无遮无挡的。

有时候历史真的很耐人寻味,青石子监狱最早是由日本人修建的,其用途是关押一些重要的犯人,包括邻近的武泉地区、淌阳地区、关都地区的重要犯人都会运送到这里关押。日本人当初并不相信风水学,他们看重的是这里的地理位置,这里可谓是一夫把关,万夫莫开,只要是扼守住山口,外面很难攻进来,监狱三面环山,地势险峻。而另外一面则是悬崖,逃跑简直是比登天还难。日本鬼子走后,国民党接管这个地方,监狱还是监狱,但是被关押的犯人大多是**。再后来,国民党被打跑了,**接管了这里,文革的时候,这里关押的是“走资派”,而现在,这里是南坪市唯一的监狱,关押着大约有七八百名男女囚犯。

经过几十年的改建和扩建,这里的规模比最早的规模大出三四倍,设施也更加完备,据说监狱已经实现电子化的管理和办公。监狱南面部分是办公区,规模不是太大,只占总体面积的七八分之一,北面是监管区,又分为三大部分:最西面是女囚犯关押区,中间是男囚犯关押区,最东面是重要犯人区。三个区的中间互不相连,并且有高墙相隔,高墙上面还安装有电网和监控。

重要犯人区关押的多是职务罪犯,他们的生活环境要比其他两个区好得多,用监狱长的话说,大家都是文明人,没必要动粗。所以,监狱的狱警对他们总体来说还是很客气的,很少看到狱警对在押人员大吼大叫。另外,从严格意义上讲,这些犯人不是被关押,而是被限制了活动范围,不像其他两个区的犯人,关在这里的犯人只要是不逃出监狱的监管范围,他们还是相当自由的,监狱方面没有限定他们的活动时间,想到院子里溜达就可以溜达,烦闷的时候可以看看电视,也可以看看书、读读报,甚至是几个犯人聚在一起聊聊天、下象棋,只要是让看守狱警能说得过去,又没有做明令禁止的事情,他们在这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重要犯人区里其实并没有关押多少人,即便是高峰期,这里的在押人员数量也不过三十四人。这个区的监狱牢房和其他两个区的也不一样,说是牢房,看它的布局摆设,倒像是快捷酒店的里的双人间,不过这里的犯人要负责打扫他所在房间里的卫生,并且房间里也没有淋浴。

根据南坪政府提交的报告显示,此次矿难死亡多人,还有多人重伤,很多伤者将面临着截肢或瘫痪的命运。这也是上阳县采矿厂建矿以来最为严重的伤亡事故,这次事故引发了南坪市和上阳县的政坛震动,在未调查清楚事故发生的原因之前,上阳县里主管矿产安全的副县长赵民、局长冯长铭及其他的相关责任人已经被控制或者限制活动,不久,赵民便在自家自缢身亡,冯长铭也因心肌大面积梗塞暴毙于家中。

因为矿难事故被判刑的不止林拥军,矿上的五六个相关责任人现在都被关押在这里,另外,据林文平这几天的打探,上阳县和南坪市的政府官员也有不少被判刑或停职,根据法庭的宣判结果显示,林拥军因渎职罪且造成极其严重事故被判三十年零八个月,监狱东面的关押区一向是空荡荡的,现在却突然热闹起来。

林文平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什么缘故,竟落得和故意杀人罪一样的判决。

从市区到监狱还没有通公交车,其实也没有必要通公交车,一个月只有一次的探监机会,除此之外,没有人乐意跑到这里来溜达一圈儿。林文平和一位摩的师傅谈好价格,便坐上摩托车赶往青石子监狱,南坪市区有很多从事摩托车营运的人员,价格要比的士便宜得多。

林文平到达监狱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在办理探监的手续,他将身份证、户口本、探监申请递交给审查人员后,便很快就审核通过。

和探监大厅不同的是,林文平被领进一个单独的探监室,虽然里面也摆放着几张桌子,可是里面却只有林文平一个探监人员。

很快,林拥军被狱警带进探监室,狱警将林拥军带进房间后,交待过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林拥军的状态虽然有些憔悴,但是整体上看还算不错,没有林文平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的,狱警走后,他坐在了林文平的对面。

“没想到你会来,家里面都挺好的吧?”林拥军看到儿子前来探望,很惊喜地说道。

“嗯,我这次是从学校里直接来这里的,没有回家,不过我已经和我妈打过电话,家里都挺好的。爸,你也……挺好的吧?在这里能吃饱吗?狱警吼不吼你?”林文平看到林拥军,禁不住有些难过,一路上想好的话,现在倒给忘记了。

“挺好,怎么说也是家事业单位,日子过的挺惬意的,那些狱警对我们也都挺客气的,在单位的时候没住上高干房,现在倒是住上了,里面的环境还不错,我们几个没有工作任务,不用像普通犯人那样干活,吃的比矿上的还好,定时定点地开饭。每天我们老哥几个聊聊天、下下象棋,或者在院子里散散步,现在我都快成象棋高手了。”林拥军有些自嘲地说道。

“……,爸,我已经通过博士毕业答辩,再过一个月就正式毕业了。”林文平见林拥军自嘲,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拥军,便向林拥军汇报了自己的情况。

林拥军听后很高兴,激动地问道:“工作呢?你导师不是说过打算让你留校吗,现在确定下来了吗?”

“应该没有问题,他主要是想让参与他的研究项目,研究所也已经组建好了。”

林拥军欣慰地笑了笑,有些感慨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呀,我脑子里回想到的还是当我送你去上大学的情形,转眼之间,却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现在你也成了大学里的老师,这是让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情,不说咱们村里,就拿咱们县里的所有人来说,有谁比你厉害!”

林文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爸,咱们县里厉害的人多的是,只是您不知道罢了,上一年我参加老乡聚会,有很多人都很牛气。”

林拥军笑笑,说道:“可是我觉得就数我儿子最牛气!还没毕业就有工作了。”

“低调,一定要低调!爸,听完心里高兴一下就得了,干吗还要说出来?你看我,显得就特别谦虚,不管心里面怎么想,总是那么低姿态。”林文平见林拥军情绪不错,心情也轻松不少。

“我才不管调儿低还是高,从小就觉得你不是凡人。”林拥军笑着说道。

“爸,您和我妈在我面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我这些年都唱迷糊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走这条路对不对,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喜欢这个工作,并且我导师这些年对我很好,我也得报恩。”

“我觉得挺好,工作虽然也很忙,但是没有危险,不像矿上的活儿,每天进矿的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出来。”林拥军感慨地说道。

林文平听到林拥军提起矿上的事情,便问道:“爸,这次矿难是怎么回事儿?”

林拥军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那天不该我当班,正赶上我徒弟值班,事故发生后,听说他也受了重伤,至于他现在什么情况,我也是不太清楚。现在和我关在同一间房间的人是开采组的一个组长,我听他说起些事故发生时的情况,矿洞里平时开展正常开采作业时也没有这么多人,当时正赶上换班时间,被换下来的矿工正忙着和上班的矿工交接工作,有些完成交接工作的矿工开始陆陆续续地出来,谁知道矿顶就突然塌下来了,大家是想躲都没有地方躲,硬生生地给埋到里面。”

“难道矿洞里面就没有防范措施吗?”

“有是有,可是和没有差不多,撑柱是薄铁管,为防止矿顶落下碎石,便用木板在矿洞上方搭起了顶棚,矿洞里很潮湿,时间久了,那木板已经腐烂,没有碎石砸到上面时,那木板还一块块地断裂,就更别说有石块从洞顶落下来的时候了。”

“爸,您作为一名安检员,为什么就不把这情况和矿上的领导做下汇报呢?”林文平听后有些忧虑地说道。

“几个安检员都向领导做过汇报,可是他们看重的是效益,根本就不会采纳我们的意见,我曾经建议将矿顶用钢筋混凝土灌注加锚杆固定的方式加固,可是领导说那样做成本太高,矿厂根本就负担不起,给他们建议得次数一多,他们就生气,说矿厂要是那么做了,矿洞牢固得像铁桶一般,就不需要我们这些安检员了,安检员就是要随时观察矿顶的情况,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就通知矿工赶快撤离,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有危险发生的话,矿工根本就没有时间撤离。”

“爸,和你同屋住的那个人还对你讲了什么?”

林拥军想了想,说道:“已经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哪儿还有心情多聊这些事情?这些天他都是唉声叹气的怪自己的命不好,他是春节后才当上组长的,还没高兴几天就发生了矿难,他说他真不该早出来那几分钟,要是被砸死在矿洞里还能得到赔偿款,现在却落个蹲监狱的下场,一家老小还等着他挣的工资生活,我也是在劝导他的时候,他才对我说起这些话的。”

“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之前就没有一点征兆吗?”

“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征兆,进行开采作业的时候,矿顶落石频率比往常高得多,我还为此写了一份报告交给厂领导,还没等厂领导批复,几天后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

“爸,我想问您一件事,您什么时候当上科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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