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湖见柳永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便想了个主意,说道:“柳兄既然喜爱这画作,那就赠与柳兄吧!不过柳兄也得提笔下印署名赠我一副《雨霖铃》,如何?”
“好好。”柳永急不可待,拨开人群走到自己案台研墨挥毫。
李湖这几天怕是睡觉都会笑醒了,自己一文不值的画作能换来历史名人价值连城的字作。虽然现在不值钱,但是艺术家一死身价就梆梆地涨,真是血赚不亏!哦,他当然不是在诅咒柳永死,他说的是事实而已……
当然,李湖忘记自己现在也是个古人了,将来还是个比柳永身价更高的素描艺术家……
柳永这一走,就有几个文人上前与李湖攀谈。他们看得出来这画暂时不说能不能看懂,单是这种未曾见识的画法就很吸引人。有问李湖师承哪里,来自哪里的;也有装月老问生辰八字,可有婚配的。七嘴八舌比三百只鸭子还烦……李湖打着哈哈,心里不厌其烦,但也高兴自己这一画技挺吃香的!
有人想买下这幅画作,李湖便和他们说了与柳三易画的事,在他们的央求下,又得坐下作另一幅画。本来李湖是打算画些简笔肖像素描,时间短不易出错,但他身边围了这么多想买画的,他又不打算卖画为生,就故意又画一幅写实的肖像画好混到天黑收摊走人。
虽然李湖画得慢,但是围观的文人也不怕累不怕饿,深怕前脚一走再来就没机会看了。一些外层的文人挤着挤着看不见,就跑到柳三那边看字,打算等李湖画完了看看又是幅怎样的作品。
柳三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子,看画的变成了看字的,看字的又跑来看画。一来二去,李湖和柳三这个范围越来越多凑热闹的,路过的都会问了两句。
李湖不关心这个问题,他现在觉得麻烦的是这个古代看起来与前世分歧越来越多了!据他所知,现在朝廷皇帝好吟诗作画是个放荡的艺术家,不重朝纲,最近还在搞园林建设诏令搜集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前不久廉洁奉公的老宰相告老还乡,听说接任宰相的是个和皇帝一拍即合的疯书生,没啥大能力。而边疆战火连绵不断,前世新疆蒙古地区现在是金国,东北那边则有个游牧大联盟。大宋的背景和前世的北宋后期简直一模一样!
问题来了,柳永是北宋前期的人!
你说秦二世干掉项羽刘邦,咱就把它当成平行世界的另一种可能嘛,但是像北宋初期的柳永变成了柳三活在北宋末期就很异常了。这相当于提出相对论的爱因斯坦成了发明大王的爱迪生。这么说吧,历史每诞生一名标杆性的人物都是有必然性的,时势造英雄。该出生在北宋前期的柳永绝对不会出生在北宋后期!
柳三非柳永!这不是李湖所知的北宋!
这样一来,浑水摸鱼怕是不可能了。与柳三的相遇,固然令李湖开心,但是“这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事实更打击李湖。李湖原估算出北宋灭亡的时间,打算此间赚点小钱相几个婢女大家闺秀当老婆买块地儿盖房子,避世隐居躲过兵祸的。现在又不得不重新规划了。
唉。李湖叹道,手上的炭笔不停,正是画龙点睛之处。竹纸上,一副苍老满是皱纹如沟壑的丑脸笑得像朵菊花一样,披头散发,裂开的嘴能看见有几个烂牙,手里捧着碗热粥,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明。这是一幅老人的肖像画。
“爹爹啊!呜呜……”一名青衫小盖帽的小家丁竟然匍匐在李湖身后痛哭流涕。
原围着李湖,准备长篇大论知之者乎的文人士子顿时退避半步将这小家丁空出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多是赞扬李湖的肖像画太过真实传神,一部分人则在嫌弃一个下人怎么这么聒噪丢人现眼。
等这家丁声歇了,一直伫立不动神情自如的李湖这才的走到他身边蹲下,安慰道:“兄弟,可是念父亲了。”
小家丁发现自己竟然因为一幅画在街头大巷痛哭流涕,羞赧不已,呐呐说不出话。
李湖心领神会,他大声道:“兄弟大庭广众下思父泪流成河此乃真性情也!生母诞我后便撒手人寰,生父餐风饮露也要为我煮粥养我育我!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待,每每念极无不悄然泪下!”
李湖把眼睛撑得老大不眨也不眨,不一会两滴眼泪顺着眼角出来。他一抹,将小家丁扶起来,继续说道:“此画肖像正是在下的父亲,兄弟竟然错认为自己的父亲。我想,普天之下的父亲都是这般不辞劳苦,爱子如痴视若重宝。世界上有一种爱,是最无私的,最伟大的,就是父爱,是母爱!对吗?”
李湖对着围众中几个感情丰富已经红了眼眶的年轻书生急问道,一下子引来一片鬼哭狼嚎,场面完全失控。
哭惊金陵的新生代原创素描画家李湖开始了他传奇的艺术生涯,以画家的身份登上大宋鱼龙混杂的舞台。这是正史上对李湖最初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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