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90章 皆有来处(3)(1 / 2)藕香食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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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他都不明白信王为何那么提防自己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信王急吼吼地招人来要和他打架。难道他还能仗着武力和信王犟嘴动手?且不说这还不到动手的时候算谢茂逼迫太过搁从前他会毫不犹豫地下手现在情况也不同了。

信王才替他从母亲处解围,他也不是那么翻脸不认人吧?

没人看得出谢茂疾走而出时心内的虚弱在衣飞石眼里,谢茂也是气急了才拂袖而出。

衣飞石来不及穿戴衣物又急着向谢茂解释。总不能等满信王府的侍卫都来齐了,他才慢腾腾地出来谢罪。他本没有对信王怠慢不敬的意思等来了侍卫再示弱倒像是他屈从于武力,不得不向谢茂屈从了。

衣飞石只能仓促卷起衣袍在憩室门前跪下额头触地尽量伏低身体以示温顺。

“殿下恕罪。殿下不必请侍卫来问,殿下差遣卑职,只须吩咐一声卑职无不从命。”

门外侍卫都已涌到了谢茂身边,偏偏风暴心的衣飞石没显出一丁点儿威胁,他老实温顺得谢茂身边的侍卫都无害侍卫手里还拿着刀呢他穿着一袭单衣卑弱地伏在地未彻底长成的少年脊背透出单薄与青涩,好像信王在欺负人。

常清平在当值侍卫品级最高,这会儿立在谢茂身边,见谢茂眼酝着怒气,心说这么僵着也不像话吧?真把余头儿招来了,弄来满王府的侍卫,好几百人呢,皇帝不得以为王爷要造反啊?

“拿下!”常清平指使两个侍卫前。

他自己身手最好,偏偏守着谢茂没动,且只用了两个侍卫。这不是要和衣飞石动武,而是给衣飞石向信王谢罪的机会。

衣飞石果然伏在地一动不动,任凭处置。

两个侍卫轻而易举拿下了衣飞石,背后也浃了一身的汗。

如今外界还不知道衣飞石夜夺瓮城的英姿风采,信王府的侍卫岂会不知?当日跟随谢茂去了圣安门的侍卫们,暗地里早已把这位住在自家王府的将门虎子八卦了一遍。说到别的或许还有争议,清溪侯这一身功夫是实打实的,信王府众人没一个不心向往之。

二人熟练地架起衣飞石胳膊,将他押在地,手察觉到衣飞石浑身肌肉松弛,没有一丝对抗的意思,紧张的气氛才宽松了几分。不过,谁也不敢有丝毫放松警惕。衣飞石这样的高手,真要反抗,算锁住了他的关节,二人也压不住他。

这时候衣飞石看着挺可怜。刚刚抽条的个子犹在少年,本壮年男子小一号,刚在榻敷药,一身衣裳也没穿明白,这样被人狠狠押着跪在地,活像受虐现场。

谢茂是想镇服衣飞石,半点都不想虐待他,见了这画面,心里着实膈应。

他瞪两个侍卫,意思让他们做个样子行了,不必把受了伤的小衣押得死死的。哪晓得两个侍卫会错了意,越发用力地把衣飞石往地怼。

衣飞石一时不防半边脸都被杵到了地。他也有了一丝恼意,信王发怒他跪了,信王要拿他,他也没反抗,这会儿都给押了,还故意把他往地怼,这是干嘛呢?寻衅打人?

衣飞石手臂微微使力,他想起了画楼殿外谢茂愤怒的踟蹰,想起了适才在画楼殿内,他在困境听见谢茂声音时,那一种拨云见月豁然开朗的欢愉。

他决定……还是不和信王计较了。被押在地脸着地的衣飞石也没有发飙,他只是尽量避开被抽肿的伤处,微微闭眼。

这画面看去更让人心疼憋气了!

谢茂气得顺手操起身边的一个痒痒挠,啪地砸在侍卫头,怒目相视:松手!

两个侍卫方才恍然大悟,忙松了手的狠劲,刚把衣飞石脸怼地的侍卫还小心翼翼地扶了衣飞石一把,帮他扯了扯凌乱的衣裳。

这回谁都看懂了谢茂的色厉内荏,面吼得凶,根本舍不得对清溪侯动手嘛。

连被押在地看不清谢茂动作的衣飞石,都从那倏地掷来的痒痒挠和侍卫反常的客气,读出了信王对自己的善意。

他哪里知道谢茂这会儿起意镇压他,纯属是因为失算的后怕谢茂此前还一直认为有侍卫护着,哪怕面对衣飞石也很安全呢。一直到衣飞石单枪匹马夺回圣安门瓮城之后,谢茂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在衣飞石跟前,安全?不存在的。哪怕这个衣飞石是少年版。

重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衣飞石当然不可能懂。他单纯地认为,谢茂大发雷霆是因他不肯从命脱衣,这会儿又因为喜欢心疼他,才不许侍卫太欺负他。

谢茂脸色很严肃,可这严肃在地摆着的痒痒挠面前,色厉内荏。

衣飞石特别擅长装乖,若是他心甘情愿的情况下,他的乖顺更让人心口熨帖了。谢茂退了一步,衣飞石退十步,交叠双手稽首于地,不等谢茂质问,他先赔罪:“愿领殿下责罚。”

衣飞石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谢茂当然明白他不会对自己炫耀武力。可是,是因为衣飞石做到这地步了,谢茂又觉得这日子过得有点玄幻:小衣这乖得有点过分了吧?又有事儿求我?

“劳烦齐医官陪殿稍候。”谢茂对大夫一向挺客气。

余贤从才风急火燎地带着人赶来,听见殿内谢茂传话:“都退下。”

……???满头雾水的余侍长还没进门,又带着人退下继续休假了。

寝宫大门紧闭,满屋子服侍的宫人侍卫与大夫都退下了,只剩下谢茂与衣飞石二人。

“罚你?”谢茂语意不明。

衣飞石被他这口气问懵了,还真要罚我?我是说一说,不当真的。

“手伸出来。”谢茂说。

……来真的啊?衣飞石心情有点复杂。他见惯了谢茂春风和煦的微笑,也习惯了谢茂守在他身边轻言细语,这时候都不知道该对谢茂摆什么表情。

算谢茂一口一个小衣,一直以长辈身份自居,衣飞石能敬他身的王位,绝不可能真把他当长辈看待。正经谢茂衣飞石大一岁,再是生得帝裔权贵、威仪不凡,他也是衣飞石的同龄人。

不过,不是打手心吗?衣飞石想了想,觉得为这个翻脸没意思。他把手伸了出来。

谢茂弯腰拾起地的痒痒挠,轻轻抽了衣飞石手心一下。心想的却是:哎哟,衣尚予太可恨!若不是他把小衣屁股打破了,我今天恐吓小衣,逼他让我打一顿屁股,……以后可以笑话他一辈子!

衣飞石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那痒痒挠不是打下来的,也不是抽下来的,它是平平整整放在自己手心里的!

有这么打手心的吗?你这么打是想要我怎么办?我假装嗷一个给你听吗?……衣飞石低垂眼睑看着自己根本不可能受伤的手心,心情很复杂。

他自幼被长公主苛待,跟随父亲去了军营之后,出操习武从不娇气,摔打受伤那是日常生活。莫说谢茂没打疼他,算真的打疼了,与他从前所经历的一切相,也根本不算什么。

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军,衣飞石都不曾感受到寻常人该有的温柔与关爱。

军法无情,哪怕他年纪小,哪怕他是大将军的儿子,在军一是一,二是二,谁也没有例外和优待。他若行差踏错,军棍照样打得毫不容情。可同袍兄弟家都有老母妻儿施以温柔,他没有。他在家军处境能困窘艰难,家法军法更加冷漠残忍。

被母亲罚跪责打哭泣时,父亲也不是不管他,不过,将他从母亲手里救下之后,父亲紧跟着总要教训,你是堂堂丈夫,些许疼痛哭什么?长兄待他也好,可当哥哥的脾气粗枝大叶,和弟弟玩经常变成玩弟弟,教习武艺时更是一言不合动手,揍得衣飞石满头包。

谢茂给予他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

在谢茂身边,他不是石头,是琉璃一样的珍宝。哪怕是个痒痒挠,谢茂都舍不得拍他一下。

这让他还能摆出什么表情来?他总不能感动得哭吧?那样……也太可笑了。

衣飞石心自嘲地想,眼角却有些湿。

谢茂把痒痒挠打放在了衣飞石手心,趁着衣飞石双手捧着痒痒挠不能动,伸手去扯衣飞石的衣襟:“还要和孤犟?长公主打你哪儿了?”

衣飞石心念急转,到底还是选择了撒谎:“没有,阿娘打了两耳光……”

针刺这事儿太过分了,信王又是个一言不合敢捅死承恩侯世子的脾气,衣飞石不想此时节外生枝。

“那你腰哪里来的血渍?当面敢撒谎,你是觉得孤没资格揍你?”

衣飞石忙道:“有,殿下当然有。”

“将衣衫褪了,若被我发现伤处……”谢茂勾住他领口扯了扯,板着脸威胁,“信王府也是有板子的。”

衣飞石有些迟疑。刚才穿衣时太仓促,身的血渍没擦干净,敷药时才被信王看出来了,也不知道身是否还有其他地方残留着痕迹?脱衣吧,怕被发现腋下的伤痕,不脱衣吧又不太可能。信王已经为此发过一次脾气了,他不能再让信王把满府侍卫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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