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89章 皆有来处(2)(2 / 2)藕香食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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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飞石很识相,这种情况下他得回避。奈何住得太近了躲都没地方躲,只能去藏书室消遣一段时间。

“没事你坐。我这里没什么事见不得人。”谢茂拉着衣飞石在沙发坐下。

宫人忙前收拾残局,首先规整出沙发茶几这一角,送热汤凉茶,另有几样咸甜小点心,几盘瓜果,谢茂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接了毛巾轻轻给衣飞石擦脸,柔声问道:“顺利么?累不累?舅舅抱抱你……”

所有下人都目不斜视。

衣飞石跑了一下午满身风尘,见谢茂殷殷切切地目光,还是慢慢往他怀里靠了过去。

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也渐渐回过味了。谢茂似是对他渴念至极,可真要亲热的时候,总是显得亲昵又不违礼。动辄伸手要抱,也是搂在怀亲亲额头,手要摸,多半是肩膀背心,最耐不住的时候才摸摸腰臀,更私密尴尬的地方一处都没碰过。

他曾怀疑谢茂的用心,是否根本对自己不感兴趣,只是借故接近自己?

然而,谢茂那处时常遮掩不住的狼狈硬挺,让他无话可说。

他现在疑惑一件事:不何撩?经常这么撩着撩着又硬憋着,难道不觉得难受么?

靠在谢茂怀里,听着谢茂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种依附的姿态,让衣飞石觉得有点不得劲儿。只是谢茂喜欢,他没别的地方能讨好谢茂,将此曲意逢迎。

信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若是外间大事,曲昭为何没告诉我?衣飞石不解。

谢茂抱着衣飞石不撒手,这么昏君搂着宠妃的模样,对余贤从说:“这件事孤不能莫名其妙背了黑锅。待会孤立刻给陛下表,另有两封信,分别给林相与承恩侯,你遣人送出去。”

余贤从先应是,又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爷,您此刻本不该知道这件事。”

被高墙圈禁了,是任何消息都不许出入。所以,给皇帝表,给林府、承恩侯府送信,都是现成弹劾信王府外出刺探的罪证。

谢茂嘿然一笑,口含恶意:“孤想瞧瞧,这时候哪家敢冒头。”

衣飞石听得一头雾水,谢茂已向他诉苦:“刚下边人说,季擎府失火了。”

季擎是杨家抬入内阁的前工部尚书,在信王杀杨靖案得罪了信王,气得信王金銮殿怒踹老臣,还放了狠话,出去之后要杀季擎全家。谢茂是说着吓人的。季擎那句话又伤不了他,到底也是勤恳三十年的老臣,算脑子拎不清,他也不至于真搞人全家。

“什么时候的事?季阁老家伤亡如何?”衣飞石心肝一跳。

他下意识地将此事与骡马市那场大火联想起来。

杀人放火是会瘾的。要杀人满门的方式很多,放火并不是最稳妥的一种。

如季阁老家的大宅子,有仆役照管,兵马司也时常巡逻,一旦走水,救援必然及时。再者,人都长着腿,这边失火了,那边不会跑吗?

谢茂哼了一声,提起这事儿气不顺。

黎顺恭敬地回禀道:“火势烧起在一个时辰之前。目前南城兵马司与缉事所正在救火,暂时还不知道伤亡情况。据报,还没见有人逃出来。”

季擎才得罪了信王,府里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锅妥妥的要扣在谢茂背。

难怪谢茂气得在府里跳脚。季阁老府失火不是偶然,火烧起来时,天还亮着,谁家没事儿大白天地举火?还一口气烧了全家?必然是有人纵火!

在季阁老府纵火,则是为了嫁祸信王。嫁祸信王又是为了什么?

帝大行之前,信王都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看谁都亲热。若谈结仇,也是这两天的事:他杀了承恩侯世子杨靖,天字一号大仇人是承恩侯府。深想一步,有徐乡杀良冒功之事,与杨靖同流合污、唇亡齿寒的前守备将军简薛,也应该仇视忌惮信王。

结仇归结仇,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是,这两家有胆子和信王正面冲突吗?

何况,季阁老是承恩侯府一力举荐入内阁,他是承恩侯府极其重要的政治资源,这么一把火烧死了?不啻自毁长城。

简薛呢?他一个三品将军,敢杀一位一品阁老,用以栽赃一位一等王爵?

这火烧得太荒谬了。不管是承恩侯府还是简薛,这时候去烧季阁老家都无异于自曝其短。衣飞石觉得,若说是陈朝探子趁火打劫混淆视听,倒很有可能。

怀里小衣安静得反常,谢茂吩咐所有人退下,单独问衣飞石:“你想到什么了?”

衣飞石很惊讶。他自认没表现出任何破绽,是很正常地不说话,信王怎么知道他心里有揣测了?可怜衣飞石并不知道,他认识信王不足十日,谢茂认识他足有两辈子那么久了。他才眨眨眼,谢茂知道他要用什么姿势撒谎。

“殿下还记得骡马市大火当日,我曾在火场附近捡了样东西?”

衣飞石从怀里摸出那枚微微变形的铜钱,放在谢茂手里。

铜钱被他贴身揣着,带着他的体温,谢茂伸手接了,恰好一点儿温热烧在手心里。

这一点儿搔动,从手心一直痒进了谢茂的心窝。

他以为衣飞石会照例撒谎,这时候的小衣并不信任他,也不真正相信他有庇护衣家的能力,对他隐瞒真相自行其是,是很正常且理智的选择。

可衣飞石竟然选择了坦陈!

这太出乎谢茂的意料了,那仅是一枚铜钱么?不是,那是衣飞石的信任。

“当时陈朝奸细,有高手以此铜钱击碎了太平缸。不过,在瓮城时,我并没有遇到这位高手。他应当是在前往圣安门途离队脱身了。此前我曾命人暗在圣京探察,今日恰好当面探了探底细……”

一句话没说完,谢茂把他从怀里揪了起来,皱眉道:“你去见奸细?”

衣飞石不解:“是?”怎么了?

“……你伤才好。”谢茂也不是拦着衣飞石不许涉险,可他还是没法儿把眼前这个少年与记忆的衣大将军彻底叠加成一个,下意识想揣口袋里护着,“你没和人动手吧?”

衣飞石笑道:“他指功夫厉害,也不及我。殿下放心,没人能让我吃亏。”

谢茂按住他肩膀细细摩挲了片刻,才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的意思是,这火可能是奸细放的?”谢茂没有纠结太久,衣飞石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真的把衣飞石困在身边。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没有证据,也不一定对。”衣飞石道。

“可以查一查。”谢茂捻起手里的铜钱,“我来查?”

衣飞石正要借助信王府的力量。他在军有人,在京却是一筹莫展。衣家手握重兵驻扎于外,再跑京弄一摊子算怎么回事?衣飞金在京搁了些人打探消息,也都是借着夫人周氏的陪嫁铺子名义安置。

他要盯梁青霜,手里根本无人可用。曲昭是衣尚予帐下亲兵,护卫杀敌可用,干这些阴私之事差得远了。本来也没想求助信王,可既然谢茂问了,他心念一动,不如一用。

射杀守城校尉一事,谢茂都能替他周全,可见善意。

更重要的是,他想送一个把柄给信王。让林氏可以更放心地用衣家。

衣飞石不知道淑太妃与衣尚予达成了哪一种共识,依他自己想来,衣家不反是死。既然林氏想动一动,衣家完全可以先靠拢,再图其他。这种情况下,与其市恩,不如示弱。

衣飞石将东篱先生的来历说了一遍,低声道:“此人来历颇不堪言,又是我长兄蒙师,还请王爷周全一二。”

我大哥的老师,是我爹从陈朝捡来的俘虏,他可能是个奸细。你替我摆平这件事,我家肯定要报答你,配合你想做的事。否则你暴露出这件事,我全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短短几句话,说得温驯又绵密,谢茂摸着自己腰热出来的细汗,禁不住笑。

小衣的政治嗅觉也太可怕了吧?淑太妃的想法他这个做儿子才想明白一会儿呢,衣飞石出门转了一圈,立马嗅出了风声,悍然选择了站队。

他不止递了把柄给信王府,取信于林氏,顺便也把他爹衣尚予卖了。

试想长子蒙师是陈朝探子这件事曝光,对衣尚予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还想老老实实地做皇帝的忠臣?这条路已经被衣飞石走绝了。

衣尚予只能选择和林氏合作,或者,更进一步,自立为王,篡位称帝。

才想着这娃年纪小怕他吃亏,冷不丁给朕吓出一身冷汗。谢茂慢慢搂着衣飞石纤细柔韧的腰,低声道:“那要怎么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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