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叫常月,是柳夫人这里的大丫头。院里上上下下的事都是奴才安排,还望小姐看奴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常月心中极其懊恼,如若大家一起被罚,那么反而会怨恨主子待人苛刻。但如果自己独独被揪出来以儆效尤,可真就达到了小姐的目的。恩威具收。
“你就是管事的?”尚谨眠不紧不慢地说。
常月紧紧地缩成一团,一刻也不敢抬头,只闷闷地说:“是。”
“居其位却不谋其事,乃至怠慢夫人。拖出去杖责五十,活着随她是去是留,死了荒郊野外埋了便是。”尚谨眠说这话时面色从容,风轻云淡。
可跪在地下的众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常月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凄厉地大哭起来:“主子饶我一命吧,奴才再也不敢懈怠了!家里还有老小需要奴才去照顾呢!求求主子放过奴才吧,奴才定当忠心竭力侍奉二夫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白芷惋惜地看了她一眼,随着尚谨眠走出了西院。
等走到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尚谨眠才悠悠叹了口气。“白芷,你抽空去我的库房拿些银子,让人送到她家里安顿。”
白芷点头记下。
尚谨眠一心想赶回自己的悠然院看望红荆,抄了府里的花园小道,没想到碰上了自己的大姐尚谨心。刚瞥到她的身影,尚谨眠就打算原路返回,不想被眼尖的丫鬟流枫看到。
“这不是二小姐吗?没想到您也有闲心来此散步呀。我们小姐一直说这里花儿开得好生鲜艳,想拉您一同欣赏呢。”
既然已经被看到,那就没有再往回走的道理。尚谨眠大方走上前来,略略行了一礼,“见过姐姐。”
尚谨心一身素白,在万绿丛中甚是和谐。她正修剪一枝海棠枝桠,听闻尚谨眠的见礼,她这才转过身,温柔道:“妹妹不必多礼。”
尚谨眠不语,她知道姐姐这一番话还没说完。
“只是妹妹近日都不大去和夫人请安,难保外人以为妹妹只是因为区区饮酒小事在向家里人闹脾气。姐姐都已向你赔过罪了,到底再怎么样,咱们还是一家人。”
尚谨心一番话说得恳切,听着竟真有几分道理,若是前世的尚谨眠也就认下,但她已经知道自己只是尚家养出的棋子,这位平平无奇的大姐才是幕后得利人,这些话令她不得不多想。这是在怪罪她无理取闹,反而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知性大姐。
“就如姐姐说的,无论怎样,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外人就由外人去说,我们姐俩儿心贴心就好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尚谨眠笑得爽快,既然姐姐把外人搬出来压她,那为何不顺着话头再推回去呢。
尚谨心明显被噎住,她甚至没料到自己妹妹竟然是这个反应,如果再纠结于此,倒显得自己没有心胸。心下再如何不服气,也只能摆出笑脸,承着这话下了台阶。
“妹妹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就不打扰姐姐的兴致了。”尚谨眠缓缓告退,只留尚谨心在花前恼怒不已。
回到悠然院,尚谨眠匆忙来到红荆的住处探望伤情。红荆的气色好了一大半,只是看到小姐心怀内疚。“小姐,反倒让你照顾起我了。”
“无妨。你现在就好好养着,其他的事都不要操心。”尚谨眠倒了杯热水,递给红荆。
红荆接过,忽然想起什么,道:“小姐,你可知老爷最近购置了一处小花园?”
尚谨眠疑惑地摇摇头,京都地界繁华,物价昂贵,父亲做事又非常谨慎,除非确保真的盈利,不然父亲买这个小花园干什么呢?
“近来有丫头听说老爷准备办一场赏花大会呢。花园,也许就是为了布置场地。”红荆虽然脚伤出不了门,但前来照顾她的丫鬟在外边也有走动。况且,此事重大,必定会先流出一些消息让府里的众人做好准备。
“赏花大会?”尚谨眠心中愈发疑惑,前世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些奇怪聚会,难道说随着自己不同于之前的选择,现世也随之改变?不过,既然要赏花,必然会邀请京都的名流贵族。难道说,父亲是想借着赏花的幌子继续结交权贵?毕竟,他只是一从商之人,想要在这势力错杂的环境中生存,也不得不去做这些事情。
想到这儿,尚谨眠心下了然,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但目前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院落到底该怎么办。悠然院里的奴才耳多目杂,不知底细,她不知道到底要如何肃清这些人手,而又不引人注意。如此,只能慢慢做事,不能打草惊蛇。
“二小姐!大夫人来传!让你去她那里坐一坐。”一个丫头在外头喊道。
尚谨眠心里冷笑,这哪里是坐坐。前阵子刚打发完大姐,这会子大夫人就来兴师问罪,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知道了,退下吧。”尚谨眠又给红荆掖掖被子,便出了院,向大夫人的如意馆走去。
值守的丫鬟为尚谨眠掀了门帘,她从容不迫地迈了进去。只见大夫人陈氏高傲地坐在梨花雕纹椅上,视若无睹地继续喝茶,丝毫不理会还跪在地上的尚谨眠。
半晌功夫过去,陈氏故作惊讶道:“我竟不知二丫头在此跪了好一阵了,快起来快起来。”
尚谨眠不为所动,冷静道:“小女有罪,不敢从命。”
陈氏嗤笑一声,“罪从何来。”
“近日多不曾向夫人请安,乱了府上规矩。此为一罪。”
“早日图懒抄近路回府,冲撞了姐姐赏花。此为二罪。”
“身子总是不挑时候感到不适,让夫人姐姐为我担忧,此为三罪。”
尚谨眠说得掷地有声,滴水不漏。表面看认了个软,实际上是堵了陈氏的嘴。这些小事,自己承认便是夫人的故意刁难、心胸狭窄;而任由陈氏自己添油加醋,那可真坐实了罪名。
想起上午结束对话时大姐不善脸色,便知道肯定会有一出问罪戏,新账旧账一起算。只是没想到,这场戏来得这么快。这些人,也太耐不住寂寞。
陈氏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她肚里早就编好了罪名,只等尚谨眠亲自跳进这个陷阱。可谁知尚谨眠把陷阱拿了起来,还跟她说对不起是我把它弄坏了。陈氏气不打一出来,但在众人面前又要维持自己的形象。于是只能强颜欢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过来请安,你身子也没好全,后几日就免了吧。”
“多谢夫人。”尚谨眠说完,不等陈氏发声,就先行起来,“那女儿告退了。”
入夜,尚谨心还在与陈氏窃窃私语,她撒娇道:“娘,您得替我做主。我当了她陪衬这么多年,您得为我撒气。”
陈氏也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而生气,这么多年过来,哪一次不是把那个丫头拿捏得服服帖帖。这回不知怎么了,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憨呆,突然伶牙俐齿了起来。这对她来说,是绝不能容忍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开了先例,那之后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你且耐心等着,让她先风光一阵。”陈氏目露凶恶,紧紧握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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