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怎么来了?”刘子业迅身站起,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称呼身后女子。
叫夫人,感觉太老了。
叫表姑,感应又太怪了。
可也不能直接就叫媳妇吧,内心作祟的刘子业,一时间只好将称呼化成了三个你。
何令婉没有着急言语,而是微倾前身把他身上鹤毛大氅给盖得更严实了,大氅很大,几近垂地。
“妻子恰巧怜惜丈夫,有什么奇怪的。”女子眉目微低,红霞扑面。显然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说这种话语。
刘子业突然愣住了,这是种什么感觉,脸蛋红烫,心跳噗通的羞耻感?这就是妻子吗?
“你相来身子骨弱,何苦来遭受着霜雪之寒?何不在屋里温养?”他说的有些结巴。
“我我...”何令婉从未想过眼前这个男子会说这般体贴的话。
香烛殿内,月鸯面露疑惑。
“娘娘呢?刚刚不是还在窗前坐着的嘛?”
清秋湖岸,一男一女相对而立,女子比男子来的高多了,但却没能完全抬起头。
“殿下可是怀有忧虑?”
刘子业面露苦笑,“冰冻三尺,寒风劲骨,铁骑摧城。”
“敬颂冬绥,平安喜乐,万事胜意。”女子对答。
何令婉进而一语,“殿下,春风将至,届时春暖花开,万物更始。”
男子顿了一息,若有所思,随即淡然一笑。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且先回屋吧,别冻着了。”
何令婉嗯了一礼,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她对这个不再是对自己称孤道寡的丈夫感到一阵雀跃欢喜。
刘子业旋即转身顾自踏上冰面。
“殿下?”清秋湖对于她不仅仅是一片湖泊,更是一片窒息的冰冷。
“不碍事的。”刘子业心胸顿然开阔。
他们是死了,但又不是毫无意义的死亡,因为会有像自己一样的人去悯记他们。
他们的鲜血告知了敌人的残酷,折射出了这个世道的黑暗。
而这些更加坚定了刘子业的想法。
站在冰面上的刘子业突然转过身来,身上的鹤毛大氅随即转过了一圈极为美妙的弧度。
“快回去吧,不要担心我。”
刘子业面向女子阔然一笑,那时候恰逢北风拂过女子娇容。何令婉冰心一化,这才发现眼前的刘子业竟是长的如此眉清目秀。
雪花飘落人间,极美。
刘子业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削瘦背影,颇显单薄。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她的衣服呀。
刘子业偏头尴尬一笑,只得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何令婉。”男子双手拄膝,有些喘气,嘴里吐出白雾。
“嗯?”女子被叫停脚步。
“衣服你穿上。”
“殿下?”
“你太高了,我够不着。”
何令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格外动人。雪絮仍漫,刘子业就那么怔怔看着女子的笑颜,他觉得好看极了。
青州历城辅国将军府。
如今的历城是青、冀二州的州治镇所,在孝建三年456年,刘骏在时任青、冀二州刺史垣护之的支持下成功将青冀并镇,将青州治所由原先的东阳城移并到第一线的历城与冀州并镇以巩固边防。
一脸春风得意的颜师伯正在差使着仆人收拾行装。年前因为战事吃紧没有办法回京述职。如今战事暂告一段落,自己总算是可以回去建康城了。
这夜里卧铺可闻马蹄滚滚的日子自己是一点都不想忍受了。
小厮上前询问,“老爷,这百箱银钱都带上?”
颜师伯也是面露犹豫,“再多拿上二十箱吧。”
雪花落在了笼箱上,一触即化。颜师伯顾自惋惜喃喃道,陛下,老臣可是拿出了尽数身家来陪你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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