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手甚是冰凉,千裳大着胆子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他的双眸是清澈的水色,倒影着自己微红的面颊。
千裳慌忙松了手,不再多留,急匆匆地出了门再没有看他一眼。
出了门才发觉,慌乱中连琉璃灯也忘了提,又不愿再回去,只得摸着黑朝前走。
刚刚的一幕反反复复在脑海中重现,她怨恨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他说他历经波澜,自己怎么就受了感召。不禁皱了眉头思忖道:这男子好生了得,想是从小丫鬟处打听到了我的名号,因此编了这么一出前世蝶恋花来唬我,如此看来许不是什么好人。或许男子这东西就是这样,会得一些花言巧语,便能够夺人心智?
这般想来,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庆幸自己还好尚有理智,不曾落入他的陷阱里。
怏怏朝前走,忽然黑暗里撞到了什么东西,听闻对方哎哟一声,紧接着是啪叽一响。
“什么人敢在这皇宫内随意走动?”
“哎哟哟,可摔惨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哎哟哟哟,我这一坛子好酒哟,那鱼丫头又不知要怎的捉弄我了。”
千裳借着月光向那一处看去,只见小灌木丛边躺着一个红光满面酒糟鼻子的小老头,一时害怕,颤巍巍退了几步道:“你……你是什么人?”
“我?我不是人啊。我是浆果妖,这里是什么地方?”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姑娘这话就错了,我充其量不过是懒散罢了,若说坏倒还谈不上。不过这妖界近来不大争气,正所谓天人有天人道,妖人有妖人道,做妖嘛,吃些山林野兔也就罢了,能享天人之福便算得妖中佼佼者,可是若是想着一统天人的天下,不显得有逾越之嫌?世尊造物之时,命运都已安排得当,妄想能有它福可享,实在是不自量力。我与那隐雾说了,偏偏小小年纪脾气不小,不容我多说几句,一脚将我踢到这里,摔了我不说,还摔了我的酒……话说姑娘,这里是何地界?”小老头摇头晃脑说了半晌,千裳不想与他多说什么,趁他自我陶醉之时早就绕了别路走了。
千裳独自回了寝宫,逼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蒙头大睡,倒也睡得安稳。次日醒来,见屋外熙熙攘攘,围了十来宫女,交头接耳,皆面露担忧之神。
千裳皱眉,这宫中未免太无章法了,这般不知礼数,许是要择日整顿一番。正想发威,只听得门外传来荷心的声音:“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明日将你们全遣散了,送去那深山老林里喂千年山妖!”
这么一声吼,果然安静了许多,千裳心觉好笑,这荷心自己就是妖,偏喜欢拿妖人说事儿,实在是直爽不做作之人。
正在心中对荷心赞赏有加之时,只见她推门进来了,踌躇一会儿才上前来,扭扭捏捏道:“陛下,刚从门口的侍女处听闻那偏屋的公子许是不行了!”
“怎么会呢?我昨夜前去他还好好的!”此话一出方觉异样,心虚的看了一眼荷心,见她无有怀疑,便故作镇定地嘱咐她替自己梳洗更衣。
束发之时,千裳旁敲侧击地问道:“我不是不许人靠近偏屋的吗?那些侍女如何得知的?”
荷心道:“我听闻宫女中传言,因从未见过男子,因而忍不住与他交欢。就算下了禁令,依旧有人冒险前去。我想恐是这些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子们不知轻重,将那男子害了。”
“胡闹!”千裳闻听不觉狠狠然。
虽表面无事,心里却着实惦记着那个男子。本想当即前去,却偏偏还有个早朝。
早朝之上,妩娘将大地动事宜汇报,说今日事已平息,虽死伤数百之人,但生者已安排妥当。继而又说近日毒敌山也骚动不安,雄鸡司晨不知去往何处,令那蝎子精得以放飞自己,肆虐屠杀野兔充饥,已是兔心惶惶。
千裳的心思不在于此,于是随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她是得道之妖,吃几只野兔算不得什么,不必与她斤斤计较。”
“陛下,言之差异,言之差异……”妩娘连说了两个言之差异,但依旧留不住千裳,她急匆匆地退朝了,不等荷心追上来,已然去往了偏屋。
驻足屋外,千裳犹豫了一下才推开门,她本是害怕看见男子奄奄一息的模样,却不想迎接她的竟是男子的粲然微笑。
“我方才还在想,你会否再来看我,这巧的就听见了你的脚步声。”男子的气色已好了大半,衣衫依旧不整,鬓发依旧凌乱,倚在床边甚是风流。出口之言也如之前那般撩人心。不过千裳今日做了十足准备,不曾陷进去。
“你……你不是病倒了吗?”
“我原本是病得厉害,不过听见你来了便好了。”男子一如既往地花言巧语。她不曾理会这句轻浮之言,定了定神,搬了把椅子坐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这距离既不会看不清他的些微表情,也不会让他触及自己。
甚是机智。
“你……”千裳清了清嗓子,未敢抬头看他,目光漂移在别处,故作深沉道:“你从何而来,来我西梁女国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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