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景沉吟片刻,说道:“若说窦乂,那也是个奇人,他起家就是一个传奇。”
葫芦娘也来了兴致,出于职业原因,杀手对任何情报都很敏感,而骗子也必须掌握最详尽的情报,设局才能成功。
女杀手焦躁的问道:“你莫要拿塘,有话快说。”
贺玄景并无不快,从容说道:“话说长安西市秤行的南边,有十余亩坳下潜污之地,为旗亭之内,众秽所聚。市人渣斗,就倾倒在这里,恶臭卑湿,形如一个大粪坑。”
葫芦娘笑道:“就算是粪坑里,也有人,就如这片仓房,你不一样甘之如饴么?”
贺玄景不管葫芦娘的讥讽,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那片地方广大,又在西市秤行,位置其实是极好的,只是治理这里,要花一大笔钱,光垫土就是海量,谁肯未入先出?
窦乂却看中了这块地方,只花了30缗,就买了下来。窦乂在恶臭水洼之中立了一个高杆,上挂一面小旗,上书窦家店三个大字。又在高处搭建了几个棚子,雇人做煎饼、团子,各种点心。
然后在长安小儿之中宣扬,谁能用土坷瓦片击中木杆,就可免费吃煎饼点心。长安小儿争相来到窦家店,投掷旗杆,旬月之间,竟然有上万人来投掷石头、瓦块、土坷。卑湿之地被迅速填平,略微夯打修葺,就是一块上好的地皮。”
葫芦娘叹道:“这可是长安西市,寸土寸金,若是修建商铺出租,怕是要日入万钱,原地主怕是要悔死了,平整土地原来如此简单。”
贺玄景摇头道:“若是平整土地,只是修商铺收租钱,那就是太原葫芦娘,不是长安窦乂了,他把窦家店打造了一个长安最大的马毬场。
不仅如此,他搭建高台,可容数千人同时观看毬赛,四周又设立酒亭茶楼,招募客商经营。然后他挨个邀请毬队,报名来战,胜者重赏。”
葫芦娘摇头道:“主意是好,可是长安最好的毬队,自然是那些王公贵族的家养毬队,人家自然不屑到这里参赛。
贺玄景笑道:“可是南北衙毬队,神策军毬队,太子率府毬队,和两市无赖自发组织的毬队,那又不同,谁不贪图那些赏钱?
总之有毬队来了,毬赛之日,观者如云,连四周的茶楼酒肆都爆满。窦乂并不收观客入门钱,只是设赌抽头,有时一日数赛,除了开支和赏钱,窦乂日入足有百缗之多!用不多久,就有毬队打出了名气,有毬生成了西市英雄,赢得了巨额赏钱。
最有名的,就是金吾卫毬队。
可谁也想不到,这却引起了长安诸军的内争,你们想,都是军中汉子,谁肯为人下?于是诸军官将也参与进来,重金网罗技艺精湛的毬生,收买对手,有名的毬生身价水涨船高,有一日成巨富者。
窦家店毬场名气越来越大,渐渐的,诸王公贵族的私家毬队,也参与进来。
他们开始以为,这些军汉和市井无赖,哪里是王府毬队的对手。谁知一交手,根本不是窦家店毬队的对手,让长安赌客大跌眼镜,输了很多钱财。
那些王公亲贵都是要脸面的,输了毬赛,那还了得。立时就加入了争夺名毬生的争夺,连那些老毬生也成了抢手货,因为这些人经验丰富,可以指点毬队致胜。
大约3年前,长安窦家店已经有了固定的联赛,总共38支毬队参赛,争夺桂冠。毬队在窦家店捉对厮杀,除非大雨大雪,天气有变,不然每日都有毬赛。
也因此,这成了一个巨大的生意。你们想,这里日日聚集着几千人,仅仅赌金出入都在10万缗以上,四周的茶楼酒肆,租钱也水涨船高,不知多少人靠着窦家店毬场谋生。
去年,谁也没想到,昌宁主第队夺得桂冠,这本来是一支不太强的毬队,但德妃和昌宁公主投入万金,打造出了长安之冠!这让很多押偏门的市井无赖一夜暴富,整个长安都疯狂了。
也因为涌入窦家店的人太多,窦乂没办法,只能开始收入门钱。最开始是3文,但这只能杜绝乞丐,根本制止不了赌客人流涌入。
2年以来,窦家店的入门钱已经涨了8次,上个月已经是25文!二位想一想,仅仅入门钱收入,一日就有多少?现在的窦义,已经是大石天下首屈一指的豪商。”
虽说长安远在千里之外,但葫芦娘肯定听过长安窦义的大名,嗣昭却是边鄙小地来的,哪里知道世上还有如此奇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良久,嗣昭才说道:“原来商贾之中,也有汉高帝、孔夫子,了不起!真英雄!”
贺玄景却瞪着三角眼,看着嗣昭问道:“那么沙陀郎君为何忽然问起马毬和窦乂呐?”
嗣昭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我听说,最近窦翁要莅临太原,王某自然要多问问,不然该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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