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渐渐微弱下去,闭上眼睛,头靠在枕头上,像是睡着了。
舟舟眸子忽然间挪到灯火之外。青砖上空荡荡的,明明没有人,她却像是在看着什么人。
勾魂使来了。
可她现在没法力,打不过。舟舟眼睛眨了眨,有水光闪过。
王小九昂着头。
祖宗哎,您老人家可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这禹城,可就要真变成水龙宫了。
周让攥在掌心的母亲的手,渐渐冷了下去。
少年把头抵在母亲身前,乌黑的发心紧挨着母亲的脸,一动不动。
舟舟站起身,对周让说:“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淡淡的灯火之下,少女脸色平静木然,眸中毫无光彩。
周让霍地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舟舟顶着他的怒火,一字一句。
“我说她没救了。”
周让一巴掌扇过来,舟舟没有躲,血珠从唇角滴落。
“滚!你个白眼狼。”
舟舟没看他,也没看床上躺着的陈萍,就那么直直走进雨幕里,消失在小院门外。
周让胸口起伏着,像是怒又像是痛。他一向觉得自己毫无畏惧,觉得自己早就长成了一个大人。
但是此时此刻,失去母亲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抖,完全无法找回理智。
他发疯似的一脚揣在床头,木案上的药碗跌落地上。
灯火燃烧了床幔。
周让在遍布茶渍和碎瓷片的地面上跪下来,抱着母亲的尸体,嚎啕大哭。
。
大雨下了一夜。周让找过来时,小姑娘正站在屋檐底下,面无表情看着街道上乱作一团。
大清早的,有马车惊了。
车厢砸了人。
血顺着雨水流了半条街。
被砸的人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与三日前陈萍被马车撞了之后的情状一模一样。
大雨一直下。被撞的泼皮彭癞子躺在冰冷的雨水中,胸口起伏着,满脸惊惧。
他身体不能动,但意识却格外的清醒。
旁人只是感叹,怎么禹城最近总有马车受惊,只有彭癞子知道,这是报应,这绝对是报应。
是那个女人,过来复仇的!否则,怎么会连死法都一样!他不该拿钱害那个女人,现在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
大雨之中,彭癞子艰难抬起头,看到街角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目光像是淬着霜雪的匕首,冻得彭癞子一个激灵。
定睛一看,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街角根本没有人。
雨水哗啦啦从屋檐底下坠落,舟舟本来半干的裙摆再次被溅湿了。
周让目光落在小姑娘脸上。
她的脸颊白白嫩嫩,完全没有昨夜被他打了一掌的痕迹。
“你在这里干嘛?”周让哑声问。一夜之间,桀骜的少年似是长大了不少。
小姑娘没说话,朝着后面的铺子微微侧脸。
周让看到,这是一家棺材铺,只是天色尚早,加上还在下大雨,铺子并没开门。
周让默然看了她一会儿。
“舟舟……”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小姑娘抬起眼睛看他,一记耳光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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