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血蜿蜒成小溪。
她瞳孔微微散着,身上伤势很重,一张脸却依然素素白白。
外面的人还在乱纷纷的吵闹。
“驾马车的听说是彭癞子,撞了车他就跑了。”
“大夫呢,有人去找大夫了没?”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褪去,周让眼前只剩下倒在血泊里的老娘。
“……娘。”周让唤了一声。缓缓跪在陈萍面前。
平日里无法无天,自觉是天下一等英豪的少年,嘴唇噏动着,脸色苍白。
他脑中乱成一片,伸手过去,小心翼翼想按住老娘身上的伤口,却又怕弄疼她。
舟舟板着小脸,闷不做声跟着周让跪坐在陈萍身边。
同周让的恐慌不同,她面上毫无表情。
很镇定地伸手过去,把陈萍脖子里的护身符拿出来。
黑玉似的鳞片,已经碎成了数片。舟舟手一碰,那些破碎的鳞片从她指尖滑下去,落在地上。
舟舟直直看着那几片碎鳞。
陈萍强笑着对舟舟说:
“好……闺女……你的护身符,真灵验。萍姨看到,有一道白光……挡在我……身前。”
还不是没用。
舟舟抬眼看她,黑亮的眼睛中,带出一种木愣愣的疼痛。
本该立刻死的,因为鳞片保护,又能多活两日。却会受尽苦楚。
大约还是她做错了。她没了法力,弱到连一个凡人都保护不了。
是她的错,是她没用。
一只微凉的手,颤抖着覆到舟舟手上。
“……别哭,萍姨过几日,就好了……给你们做,最喜欢的,红烧蹄髈……”
哭?我不会哭的。我可是西洛川的小龙神。
一滴泪,从舟舟眼睫上落下去。
阴沉了整日的天幕,瞬间暴雨倾盆。
周让抱起血泊中的陈萍,舟舟垂着头面无表情跟在周让后面。
救不了的,这是死劫。
。
大雨不停歇地下了三天。
整座禹城都快被淹了。
临近傍晚,冷雨灌窗而入,一灯如豆,在风雨中飘摇。
床榻上,瘦削的陈萍被被褥掩埋,脸上满是盖不住的浓郁死气。
她嘴角挂着微微的笑,精神是这几日最好的时候,甚至还就着周让的手,喝了两口小米粥。
陈萍对着舟舟招手。
“……闺女儿,来。”
她把舟舟的手,放在周让手里。
对周让说:“照顾好舟舟。”
又对舟舟说:“听哥哥的话,照顾好周让。”
周让熬了两夜,眼睛通红。
见到母亲好转了一些,还只当是之前吃的老山参起了作用。
板着脸:“说这些作甚?不是要快点好起来?你儿子两天都没吃顿好饭了。”
转头提溜着舟舟把她往老娘身边按。
“瞅瞅这丫头,脸都饿瘦了。”
陈萍笑起来,声音虽然虚弱,精神却甚好。
她费力地拉着两个孩子的手,目光恋恋不舍地从他俩脸上划过。
“……乖,娘累了,先睡会儿。等睡醒了,给你们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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