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条件允许,宋惟诺会按时收听新闻,这是多年来做译员养成的习惯。
很多人会说,译员只要外语讲的好,敢说能说,发音标准就可以,不需要特意研习与语言无关的东西。可事实不是这样,只靠语言是不行的。
宋惟诺刚入行时,有幸去听了年近期颐的季老开讲座,老人家提到现代年轻人要做到“三贯通”。优秀的译员也要做到“三贯通”:中西贯通、古今贯通、文理贯通。
优秀的译员,在开展翻译工作前要做大量的准备。收听新闻是基础,可以了解到国内外最新的动态。新时代的译员要追上时代的发展,就要有国际意识,广博的胸怀。
午饭吃得早,听着新闻,宋惟诺从储物间拎出一沓旧报纸,那是读书时订的英文报。
她把大报纸裁开,撕出极小的长方形,做手工。
今早收到简方南发来的消息,问她下午是否有时间通个电话,虽然不清楚他的用意,但两人交情深厚,通电话也是寻常,只是今天他讲话很不痛快,她听着费劲又不舒服。
这并不是宋惟诺的错觉,事实上,这通电话是宁珂交代简方南打的,让他随便和宋惟诺聊聊。简方南还没蠢到真的随便聊聊,那晚谈及自己的小心思,他已然动怒,这通电话无非是让自己划清界限,把孽缘扼杀在摇篮里。
简方南嘴贫,随便扯出一个话题,就可以唠上几个小时。他还会用话术引对方不得不互动。他会把对方说出的一点点信息给拼凑起来,最后结合自己的观察给出一个人的心理侧写。
不过今天他失败了。换了无数个话题,都没能引起宋惟诺搭话的兴致。他索性摊牌,想直言,又不知该怎么说:“你们……”
“什么?”宋惟诺终于打起精神来和他说话了。
“宁珂做的饭菜好吃吗?”简方南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
收集着边角消息,他听到宋惟诺感慨了一声:“好了!”
“什么好了?”
“报纸撕好了,做手工用的。我在家太无聊了,找些事情做。”
简方南不自觉坐直了,脑袋里的一根弦绷紧:“你在回避什么?”在之前的心理咨询中,宋惟诺有提到手工。她平时的工作很忙,其实并没有时间也没有闲情雅致用于做手工。
简方南早就留意到,手工对于宋惟诺有着治愈的功效。她很喜欢这种从无到有,一点点地积累创造。在她生活一团糟时,她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理清思绪。用新生来覆盖旧有,是一种不算太消极的逃避。
“你喜欢他吗?”
“应该吧。”
简方南沉默了一下,开口厉声地批评:“喜欢不喜欢,你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宋惟诺张了张嘴,面对他咄咄逼人的问题,心开始发乱,不知该如何答。
“你从不沉溺于过去,还记得八年前你在‘简心’给我说的那句话吗?”
她怎么会忘记?那一天,她的人生翻盘,连日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散了一点,漏出一缕光来。
“我说,‘简先生,我想过得好一点,请您拉我一把’。”
“是啊,你让我拉你一把,从没说过自己多苦多疼。”说完这句话,简方南吸了口气,下了决心,他说:“我已经拉你出来了,至于能不能过得好一点,只能靠你自己。”
“我知道。”这些道理,宋惟诺心里清楚。
“你在郑智身上犯错,我来帮你纠错,宁珂会教你写出正解。对,只有他才可以。”
最后一句话,是简方南说给自己听的。说出这句话,他心里的疙瘩解开,对她再无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从此以后,宁珂依旧是他的好兄弟,宋惟诺只是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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