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往前走了几步,却看见赵亦诚假模假样地跪在石阶上,用浮夸的哭腔嚷嚷道:“夫人!你误会我了,此事绝对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我也是受害者呀!为夫发誓,为夫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纳妾!为夫向你保证,即便是你一辈子无所出,我赵亦诚也绝不纳妾呀!”
薛少爷知道,他的这番话显然是叫给外头这些妇人听的!果然他话音刚落,院外头的哭声就更响了!
那梧桐苑主屋的门被帘遮着,瞧不清里头究竟是何的情况。只听文忠在一个劲的劝导:“大娘子!大娘子!求求您放过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对您可是一片深情!他是无辜的!你快去瞧瞧,他膝盖都快跪出血了,您就饶了他吧!别再让他跪着了!”
那文忠是赵亦诚的贴身侍卫。薛少爷懒懒走向台阶,一屁股坐在赵亦诚身旁,侧过身子将脸凑到他跟前,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如今你们主仆这搭台子唱戏的功力可是越发娴熟咯!”
那赵亦诚正表演得在兴头!突然瞧见薛少爷的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警惕道:“你怎么来了!没瞧见我这正忙着呢!”
薛大少爷笑道:“为了一个妾室你这戏唱得未免也太声势浩大了吧!”
赵亦诚冷眼沉声道:“你知道什么!我家小娘子素来柔弱温顺!哪里抵得住我家这一屋子女人们的闹腾!此番我若是不将此事闹得动静大些,她们岂会善罢甘休!定是又要三天两头往我这苑子里塞人。我这一招便就叫一劳永逸!”他又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论演戏,我和我们文忠哪里比得上你和你们家逆风经验老道!”
薛大少爷懒懒生了个懒腰,笑道:“你们赵家倒是奇怪,你这个嫡子纳不纳妾关你们家这些姨娘什么事情,你母亲倒只是吃斋念佛图个清净,净这些姨娘瞎折腾!”
“她们一面是为了讨好祖母,一面又是为了讨个安心。一个个想着将自己娘家人塞入我苑子,也算为她们日后在赵府多一份保障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瞧着她们有时哭得倒也有几分情真意切!害得我嫉妒了你半天,有这么多将你视如己出的小娘!”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催促道:“那你赶紧一劳永逸的解决她们!我还有正事要同你说!”
赵亦诚瞥了他一眼,他素来玩世不恭的眼底今日似乎藏着一丝阴霾,无奈道:“呐!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可没有功夫管你的事情!”
薛大少爷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轻轻拍了拍赵亦诚的肩膀,道:“这种事情我有的是经验,我来帮你速战速决。”他起了身,不顾赵亦诚的阻拦,一句一声叫着“嫂子”掀起帘子进了屋子。
赵亦尘眯着眼睛琢磨那人准备做些什么,却突然听见那人惊慌失措大叫:“嫂子,这可万万使不得呀!快将戒尺放下!凌恒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刑部侍郎!他官职再身,你若是打了他,这可叫他如何出去见人呀!文忠!文忠!你快快出去将苑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再将院门关上!嫂子这么大的火气万一我拦不住,也别叫人看见你家主子挨打呀!”
文忠闻言,匆匆从屋子里跑出散了院子里跪着的下人,又将梧桐苑的门关上。那些姨娘自然不让,却见那赵亦诚带着哭腔喊道:“姨母们,莫要再叫亦诚为难了!”见他可怜兮兮的惨样,不忍只能由着苑门被关上了。
梧桐苑的人清理干净了,正屋的帘子被高高拉起。薛大少爷坐在厅堂的下首位置,悠然自得道:“凌恒!你若是再不进来哄哄嫂子,嫂子可真要生气了!”
那赵亦诚果然笔直进去,他一身正气凌然,身上竟没有半点方才的浮夸。他家那位小娘子陆青梧早已急红了眼。虽一身素衣,未施粉黛,一身素衣,如坐针毡。一瞧见赵亦诚进屋便踱步迎上前急忙问道:“官人!听说祖母气得晕厥过去了,她还好吗?你派人去瞧了吗?”
赵亦诚宠溺的望着自家大娘子,他这个娘子虽不是什么倾国之貌,却也算得上小家碧玉。此刻她眼角挂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柔弱的让人心疼。他抬手轻轻为她拭泪,才轻描淡写道:“娘子放心,文忠早就让郎中守在祖母院外,下午的时候又喝了不少助眠汤药,想必她也不是什么晕厥,只不过困了罢了。”
“你,你怎么早料到祖母今日会晕,还提前准备了郎中?那助眠的汤药。。。。。。。你,这一些都是你安排好的?故意要气祖母?”陆青梧脸色被气得青一阵白一阵,想发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半天只憋了个“你”字!荒唐二字,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那赵亦诚心疼道:“我的小娘子!你能不能为自己多想一些?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叫为夫担忧!”他家娘子永远这般温柔可人,即便是发怒也温柔得像只小猫。
那陆青梧被气得只觉得气短,捂住胸口柔声道:“官人,我的名声反正已经被你搞得乌烟瘴气无可救药了,我也并不担心再多一条气晕祖母的罪责。顶多,顶多下次我回娘家的时候被嫡母奚落几句罢了!可是祖母年事已高,我们若再为自己的事情惹的她老人家不悦,那我们也太不孝了!”
赵亦诚用指尖在陆青梧的鼻尖画了几个小圈,宠溺道:“好好好,我什么都依我家娘子的!”
“官人当中都依着我?”陆青梧认真的抬着头,仰视着自家夫君。见他点头后才小心翼翼开了口:“其实,其实想要赵府其乐融融,祖母欢心,也并不是件难事。不如,不如官人便收下那几个姑娘罢,咱们赵府也还能安置得下。”
赵亦诚的笑僵硬在脸上,道:“你说什么?”
陆青梧委屈道:“官人,家里面安宁些不好吗?”
赵亦诚冷声道:“大娘子的意思是,赵府的不安宁皆因为夫所起?”
陆青梧感觉到一阵寒意,心中更加委屈了:“官人难道不想祖母开心吗?祖母年事已高,实在禁不住咱们,咱们这般闹腾了。”
“不亏是赵家大娘子呀!果然有正室娘子该有的体贴大度!”他瞧着她,突然冷笑道:“陆青梧,你可知道,你方才的这番话让我今夜的所作所为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鲜少叫她全名,他的冷漠让她窒息!陆青梧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她又急又怕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眼睛又一红,眼泪珠子呼之欲出!
“你!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那赵亦诚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瞧着她哭得这般委屈自己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最见不得他家这位小娘子抹泪,纵使他心中觉得自己才比她万般委屈。他长叹口气,温柔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青梧呀青梧,为夫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咳,咳!”那薛大少爷干咳了几声,这对夫妻俩在他面前如此恩爱也不是头一回了,他早已见过不怪。他这一猛的发生才叫赵亦诚想起他的存在。陆青梧本就懂事体贴,识趣地退回里屋。
赵亦诚恋恋不舍的瞧着自家小娘子的身影直到她入了帘子后头,才回过头打理薛少爷,他用力长叹气道:“同你相识可真是一段孽缘呀!你可知何为春宵一度值千金,说罢说罢,找我何事!”
薛少爷悠哉游哉的靠在赵家的花雕太师椅上,摇着手中折扇,半点没有求人办事的样子,道:“帮我查一桩案子的卷宗。”
“什么案子,能让你薛大少爷亲自出面过问?”
“一桩杀人案!”
“噢?”
“芙蓉阁夏家那桩案子你可知道?”
“那桩案子?”赵亦诚挑了一下眉角,他想了想,疑道:“那案子安国公府不是在平阳便已经扣下了。你怎么知道?”
“是呀,安国公府在平阳扣下的案子,你们刑部不是也知道了麻。”薛少爷意有所指道:“你们刑部既然知道,却不动声色,看来上官丞相此番并不打算借此案打压安国公府呀。你们家上官老头何时变得这般仁慈了。”
“我也觉得奇怪。”赵亦诚眉头一蹙,坐在薛少爷旁急急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薛少爷神秘道:“你既知道此案,便也一定知道安国公府找出了当年夏家流落在外的外室子王平。”
“夏家的案子被安国公府揣着。”赵亦诚眯了眯眼,沉声道:“你要的卷宗不会是。。。。。。”
“你猜的没错,我要的就是王平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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