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灰路、青灰墙、琉璃瓦,是越子倾飞速起落的脚步,她只恨自己学艺不精,不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可其实她已经够快了,轻功不及她的越子漾,明显跟的十分吃力。
而看着二人在皇城飞檐走壁的巡卫,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有其它错漏,却无人敢前去阻拦,只因这固若金汤、守卫森严皇城,于昌凌帝眼中,不过是越子倾玩闹的后花园罢了。
自越子倾记事,沈姑便在她身边,对比记忆里日渐模糊的宣妃,沈姑于她的点点滴滴是深深刻在脑子里的,无论是那些看着她玩乐,伴着她长大的欢愉时光,还是替她抵挡的那些明枪暗箭,那些不舍不离的陪伴。
越子倾从未想过,有一天如果沈姑不在了,那些无尽的黑夜,那些看不懂的人心,还有谁会如沈姑般纯粹的只与她相伴,给她绝对的支持。
待二人赶到月琉宫的皓月轩时,沈姑屋外已经站着不少宫人,他们无一不是红着眼眶,对二人躬身行礼,让出一条路来。
快至门口时,太医无奈摇着头从屋内走出来,越子倾这才止住脚步,神色惶惶,“乳娘呢?”
太医拱手,惭愧道,“沈姑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还望长公主殿下节哀!”
昨夜沈姑明明似有好转,怎么可能说不行就不行了,所以赶回来的这一路上,越子倾始终抱着一丝虚无的希望,当听到太医如是说,越子倾只觉她的力气一瞬像被什么抽走了一样,整个身体只是一块立着的软肉,无法动弹,连说话都没了气力,“你说谎,乳娘绝不会丢下安宣的。”
太医的头埋的更低了。
越子漾知道强求无益,扶着越子倾进了房间。
房内,盈岚双眼通红的站在沈姑的床边。床上的沈姑面如灰土,毫无生气,像知道越子倾回来了一样,她的眼皮动了动,好不容易才眯开眼,“是殿下回来了吗?”
越子倾一下扑到床边,握起那只原本柔软温暖,却早被病魔折磨的如枯木的手,她极力强忍着,声音却还是略带哭腔,“乳娘,是安宣,是安宣回来了,是你最宝贝的安宣回来了,所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沈姑虚弱极了,连睁着眼睛都十分费力,她不得不先合了一眼,才又眯开,“能再看一眼殿下,老奴走的也安心了。”
“乳娘,是安宣在这里啊!你说过,安宣大婚之日,你要亲自给安宣梳头描眉,看着安宣和美安康,子孙满堂,你说这辈子都会陪在安宣身边,你都记得的,对不对?”越子倾抓着那只手,近乎乞求,“安宣以后一定会很乖,所以你不要食言,好不好?”满眼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越子倾不停的擦拭着,她害怕自己哭出声来,招来阴间无常,一说完,就用力的抿起了嘴。
沈姑费了些力才抬起另一只手,越子倾见状忙将头凑了上去,沈姑的手掌搭在越子倾的脸颊上,母指尖轻轻的在她鬓角摩擦,“转眼,老奴的小公主就到了要出阁的年纪,老奴也曾想等到殿下成婚那日,为殿下挽上最美的发髻,看着殿下和美安康,子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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