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无数次幻想过越子倾大婚时的场景,想象过是怎样出色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她心中尊贵的公主殿下,可那场想象中盛大的婚礼,她终究不能成为那个替她梳头描眉的人了。
沈姑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后面的越子漾,“是惠王殿下吗?”
越子漾点了下头。
沈姑欲强撑起身子,可背离床不过一寸就再提不起力气,越子漾见状忙道,“沈姑姑身体不适,无须拘这些虚礼。”
“谢惠王……”沈姑颔首谢过,在越子倾的帮扶下才重新躺好,接着道,“老奴福薄,无法再伺候殿下了。所以老奴斗胆请求惠王,看在已故宣敬皇后的面上,日后能看护长公主,莫要她受了委屈。”
伺候,沈姑对越子倾而言,不是一个伺候她的宫俾,而是一个不顾一切,舍弃性命保护着她不受伤害的人。寒冬腊月,是沈姑跳进冰水救出了越子倾,还不顾病体不眠不休的照顾越子倾,直至痊愈;越子倾染上时疫,是她不惜搭上性命,同染时疫,一碗一碗的替她试药;那年上元节,亦是她挡住了砸向越子倾的高柱,安稳的将她护于身下……
一旁的越子倾还在不停的用手背擦着眼眶,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乳娘,安宣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只要你好好的,不要抛下安宣。安宣保证,以后不管乳娘说什么,安宣都听你的。”
沈姑只是迫切的看着越子漾,看到他点头应允,她的嘴角才露出欣慰的笑容,才朝越子倾点了点头,可随之她双眸闪过的光亮却跟着黯淡了下来,接着瞳孔也慢慢失去了焦距,搭扶着越子倾的手失去助力后重重跌落在床榻上,眼皮随之也合上了。
越子倾睫毛上的泪珠滴在被单上一瞬就晕开了,没有一丝声响,“乳娘。”越子倾扑上去放声大嚎的这一声,拿走了外面候着宫人的希望,让他们全都止不住眼泪嘤嘤哭了起来。
越子倾抽噎着,“乳娘,你答应安宣了的,你不要走啊!你起来啊!安宣还有好多有趣的事,还没跟你说,你想听什么,安宣统统都说给你听,一件件,都说给你听。”
越子倾摇晃着床上正逐渐失去体温的躯壳,哭喊着,“乳娘,你醒醒啊!不要抛下安宣,好不好,安宣以后真的会很乖的。”
见越子倾这般肝肠寸断,越子漾看着既担心又不忍,上前想拉开她,谁知越子倾突来了力气一下甩开了他,又扑了过去,紧紧抱着那个爱她如母的人嚎啕大哭。
但越子漾此刻却不得不顾忌这哭声是这宫里多犯忌讳的事,他蹲下身劝慰道,“五妹,人死不能复生,你哭的这般伤心,想必沈姑走了都难心安。看在沈姑的份上,你也应当节哀才是。”
越子漾刚说完,便有个宫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他一眼瞪了过去,给一旁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哭成泪人儿的盈岚替了个眼神,盈岚擦了擦眼泪便带着那宫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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