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我被无情地踹进了大牢里,被铁铐铐着的手揉了揉屁股。
被关进牢里还是两生第一次,我有些好奇地环顾牢房,阴暗潮湿、密不透风,十分不讲究人道主义精神。我将牢房角落的稻草推出一个草垛,一屁股坐了上去。
反正也没事干,先理一理情况吧。
显而易见,有人透露了我与赵青衣的关系,但照理说我应该进镇抚司大牢,可这里是刑部,说明抓我的人不是锦衣卫而是皇甫。赵青衣到底有没有把我供出来我不清楚,但皇甫那边却知道了内情,是他的线报还是碰巧呢?
我在大街上被一众人直接驾了回来,没有见到逮捕令,现在也没有换上囚衣,现在被关到深处的单人牢房,有专人看守,看守还有闲心思喝小酒。这不是正式的抓捕,皇甫没有抓我的证据。这么说,他想要的是我的口供,把上官家拉下水。没有直接对我用刑逼供,是担心把上官家逼急咬人,他知道我是上官成雪的私生子,但这个计划是未经计划的突发奇想,所以皇甫不敢轻举妄动...
他知道我与赵青衣认识的事情,纯属巧合?
但最终的答案只有见了他才能揭晓。
百无聊赖,我只能躺在草垛上打滚,然后又捡起细树枝在地上算圆周率。
当我算到小数点后第11位,发现计算结果开始出错时,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终于来了,我一把扔掉了树枝,盘腿坐到了栏杆前。
一位衣着华丽的青年,手持扇子、迈着自信甚至自负的步伐走来,俨然一副这阴郁监牢主人的模样,跟在身后的除了侍卫还有一名官员,身穿绯服、腰佩花犀,低头弯腰,毕恭毕敬。
我暗自冷笑,能让二品大员点头哈腰、言听计从的三品侍郎,全天下也只有皇甫义明了吧。
皇甫义明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见我还不畏惧甚至露出微笑,像是感觉有趣。这位皇甫侍郎已年过而立,曾经有三位妻子,全部病死家中,因而皇甫义明还有克妻的名声。看着他对我露出的笑容,我越发觉得他那三位妻子不是病死那么简单。
不过这目前与我无关。
“你就是上官井?”
我依旧坐在原地,一手撑着脑袋,笑着回答,“皇甫大人好,小人正是上官井。”
“放肆!”应该是刑部尚书的中年男人在皇甫义明身后怒吼,“你一介贱民,见到朝中大员竟不行礼,找死!”
“我家教不好,不像大人那么有礼貌,身为尚书还给侍郎鞠躬尽瘁。”
“你!”
“哈哈哈哈,”皇甫义明笑得很开心,“没想到上官那个古板的老头还能教出来你这么个狂妄的小厮。”
“回大人,您也知道我是个私生子,两个月前才入上官家的门,以前一直以四海为家,放荡惯了,还请大人谅解啊。”
“呵呵,有点意思。”皇甫义明蹲了下来,与我平视,“我原本打算把你打个半死扔到上官家门口的,但我改变主意了。”
我向前靠过去。皇甫义明身后的侍卫想要拔刀,被皇甫义明拦住了。于是我向前倾去,将脑袋抵在栏杆上。
“那您现在是打算把我打个全死再扔到上官家门口咯?”
“欸,怎么会呢。”皇甫义明笑道,“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给我我想要的答案,我不仅饶你性命,还会许你荣华富贵。”
“哦?”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大人这么好,那您问呗。”
“前几日的爆炸案,你可有参与?”
“哈哈,大人,您这一上来就是送命题啊。”我笑道,“谁不知道那日的爆炸案险些伤了您的二弟,还是由一帮东瑛人策划的。又是谋害官员又是通敌,我可给不了您您想要的答案。再说,打个比方、万一、如果、就算,我谎称这事儿与我有关,您能做的也只有把我打个全死再扔到上官家门口泄愤而已,牵扯不到上官家的。”
皇甫义明眯眼,“此话怎讲?”
“这事儿牵扯到计划已久的东瑛间谍清剿,陛下让锦衣卫去调查爆炸案,必是想借此告诉民众东瑛不仁不义,以此提高全国士气、压制东瑛。因此,爆炸案从准备到实施,加害者自始至终都得是东瑛人,您若想靠这事儿给一个西唐子民、还是个姓上官的强加罪名,那不是坏陛下的事嘛。不过,依皇甫大人的才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啦,您说是不是啊?”
皇甫义明当然心知肚明,不过他没想到我看得这么清楚,还正大光明地说了出来。
他盯着我看了一阵,用扇子挑起我的下巴,“你刚说你一直浪迹天涯,假的吧?”
“小人不过是天资聪明,大人大可去查。”
“你这人越来越有意思了。”皇甫义明笑了,“只是姓了上官有点可惜。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的这一边?”
真是意想不到的挖角,我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哎呀呀,连刑部尚书都馋的好处,怎么能轻易放过。只不过呢,小人有一个条件。”
“你说。”
“如果皇甫大人能放弃太子,转去支持二殿下,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二殿下?”皇甫义明皱眉,这是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名字,“你是二殿下的人?”
我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哼,”皇甫义明冷笑起身。
看样子谈崩了呢。
“哎...”皇甫义明夸张地叹了口气,“我也自诩是个爱才之人,只是没想到二殿下阵营如此缺人,连个江湖小儿都不放过。”
我耸耸肩,不予评论。
“不过你说的对,虽说我不能利用你把上官家一起拉下马,但用你泄愤还是可以的。你慢慢等着吧,这世上可不止拳脚相加一种死法。”
说罢,皇甫义明走了,我抵在栏杆上朝他的背影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皇甫义明知道我牵涉爆炸案果然是个巧合,他不仅没有证据还没有想好如何利用我。只可惜我讲的事情都可以说是从上官椿嘴里听到的,他也知道,因此没能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就被我气走了。
不过,他对太子如此执着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他跟李怀英关系太好还是跟李怀响关起太差?或者因为太子的母亲是他堂姑,说到底李怀英有皇甫的血吗?
不论原因如何,要想扳倒太子就要跟皇甫作对,这是肯定的了。
“明明敌人越少越好啊。”我叹了口气,起身躺在我的稻草垛上,望着天花板,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让我醒来的是楼梯处人的气息,我睁开眼睛,侧头看向牢房的门。圆脸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笑嘻嘻地朝看守挤眉弄眼,往他怀里塞了些东西。看守挠挠头嘱咐他说时间不能太久,就打开了牢房的门,放男人进来。
袁毅赶紧跑到我身边蹲下,“大人,您还好吧?”
我提溜起连着手铐的铁链,“我看去像很好吗?”
“呵呵,您还有力气撒气,看样子精神不错。不过大人不必担心,陛下听闻皇甫抓了您,已经下旨不许用私刑,您也不会受皮肉之苦。”
“是陛下听闻刑部抓了一个西唐子民,下旨不许用私刑伤及无辜吧。”
“嘿嘿嘿,结果您都不会受伤,不都一样嘛。”
哪里一样了?明明是暗示刑部不许把西唐人牵扯进来而已,却说的跟皇帝老儿关心我一只蜉蝣似的。我不满地撇撇嘴,继续望着天花板。
“大人,牢里伙食不好,我给您带了几个包子,您快趁热吃了吧。”袁毅从怀里掏出纸包,我毫不客气地接下。袁毅刚才应该跟看守说来给我送吃的怀柔,他一个锦衣卫不宜在刑部大牢久留,时间有限,
“有话快说吧。”
袁毅有些尴尬,“大人,那我直接问了,您不要见怪。”
我躺在稻草垛上望着天花板,咬了口包子,“问。”
“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涉入爆炸案的?”
我瞅了他一眼,“你们查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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