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喜欢的,正是这条裙子。”尚嬷嬷沉声道,“那是仿唐时安乐公主的百鸟朝凤裙,作价昂贵,造时许久。
宫中崇尚节俭,连皇后娘娘都不会让人做这样的衣裳穿,故而皇上骂她以奇装艳服,行媚上之举,当场削了她的位份,贬为宫女。”
“原来如此……”叶赫那拉?杏贞喃喃一声,对那位素未蒙面,高高在上的圣上,有了一份最初的了解。
那位至高天子,喜欢漂亮女子,又戒备漂亮女子。
他不是讨厌那条百鸟朝凤裙,而是讨厌它背后潜藏的东西,比如……野心。
“宫里面行差一步,万劫不复,直至今日,我也不知道鑫常在是因为被皇上训斥了,一时想不开而投了井,还是有人拿这个做借口送了她一程。”
杏贞从清晨一直等到天黑,尚嬷嬷怕她如厕耽误侍寝,什么东西都不让吃。
杏贞饿得肚子咕噜噜地叫,尚嬷嬷又说了好多,杏贞却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天终于黑了。
杏贞被棉被裹着,由太监抬着,走在进了养心殿的东暖阁的路上,杏贞睁着眼望着天空,星星都很暗淡。
夜深人静,一轮明月五彩凝辉,淡淡的月光笼罩着整个紫禁城,残留的积雪反射着微弱的冷光。寒风吹起随风飘舞的雪花,屋内静谧得可怕,暖暖的灯光映着粉嫩娇艳的脸庞。
杏贞抬起头,眼光在这里打量一圈,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那么不同。有的人带着几分好奇,纯洁无暇的眸子四处打量;有的人眼里透露些难以掩饰的悲伤,眼圈微红故作喝茶掩饰;还有得意洋洋的眼神,露出几分不屑......
杏贞把目光转向窗外,月亮又圆又大,颇有些味道。脑海里突然浮现奶奶今日送她的场景,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
弟弟妹妹年幼,不谙世故,阿玛还在牢里,母奶奶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家中的一切都让人如此牵肠挂肚。
即使如此,杏贞她还是打算奋力一搏。她深知后宫里的阴暗,但是她必须要留在这里。
这些年来,先是阿玛被关进大牢,而后叶赫那拉家又被抄家,家里人面前前后后打点人员,总共赔偿一万多白银。
本就不是殷实之家,奈何遭遇如此。后来又有旁人的闲言碎语,背后谣诼,又让家里雪上加霜。
或许是饿过头了,此时又不感觉很饿了。
终于到了,杏贞被软软的棉被包裹着,香炉里焚着香,味道很好闻,殿宇很大,却一点也不热,很凉爽。杏贞就这样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已经深了,奕詝批完折子,丢下惠亲王的折子,顺势伏在紫檀书案上喘气,脸上有些苍白。左右的小太监都无动作,只紧张地注视着,怕万岁爷会昏厥。
奕詝虚弱得太厉害,这时还不能去碰他,须等他喘息稍定,才宜于上前服侍。奕詝伸了个懒腰,一瘸一瘸地往东暖阁走。
今天他的养母康慈皇太妃和他的六弟恭亲王奕訢给他送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个女人。
奕詝走到床边,见床上的人闭着眼,难道已经睡着了。凑近些一看,这不还是个孩子吗?仿佛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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