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心魔乱生，管我何事？你若是清心寡欲，瞅瞅他们父子俩，同样长这耳朵听我胡说八道，怎么就没有上当受骗呢？你要怪你自己心性不定，白费你活了那么老久，光有经验，没有实力。像你这种人，在游戏里，只能苦熬。就算熬个天长地久，终于有了出头日，也不过是个赚了点经验值的虾兵蟹将，称不了王，更别指望成为猛将。你要是有何心结解不开，说出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老把这身小棉袄当城堡，能修仙吗？”

“你！”侍童怒不出其他字眼。

“大兄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如就让小孩保留他的秘密。”田老头劝道，“眼下，得冷静下来，我们该好好琢磨下此时此刻的处境。”

确实，一景又一景，对时间毫无观念，他深有同感，点头道：“有没有可能，我们根本没有离开酒肆？”

“小呆头鹅，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大块头表示诧异，“毕竟我们一直往前走了很远，没有几十公里，也有几公里，怎么可能还在酒肆之内呢？”

侍童同样表示不可能，声音也有些激动，说：“若是在酒肆内，我早就把这里开放，用来收门票了。何必每天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吸引那些人来酒肆消费呢？那些人哪个没心结，许多人都想永远活在记忆里，就算一辈子囚禁其中也心甘情愿。这比起后悔药，更具疗效，简直快死致死药，一劳永逸。我是说酒肆老板要是知道有这等发财的大好机会，绝对不会放着天赐商机白白浪费不用。有钱都不赚，绝对不是酒肆老板的风格。”

大块头轻笑一声。“这话我倒是信了，你是不会白白浪费这绝好的商机。”

“不是老子护犊，臭小子在某些直觉方面，的确天赋异禀，没由来得准。”田老头揽住他的肩膀，始终没有放手。“臭小子，说说你的想法。”

“酒肆里，或许有个心境？”他也不确定。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皆落入沉思，他只能等待他们再度开口。

田老头率先开口，提出困惑，说：“若是如此，对他们而言，还是对我们而言。”

这话却是在问野人王，因为自始自终只有他和老头一路相伴，而大块头和侍童皆是一前一后在鬼国认识。如果是心境，那么是从桫椤林就开始还是从酒肆开始？

大块头听出了异样，反驳道：“我可是如假包换，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前尘往事，但是等这事一过，你们若是还有兴趣，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怕你们命短没时间听。”

“我也是，在你们没有来酒肆前，我已经在酒肆生活了。”侍童也反应过来。“我也是真实存在的，假一赔十。”

“不管如何，反正我们得出去先。”他说。

黑中，他们四人坐了下来，竟然就犹如平时里坐在实地上一般安稳。大块头显然不信，立即起身，跺脚试探，十几下后才重新坐了下来。

“小孩，在酒肆你是地头蛇，可曾听闻什么奇怪的故事或传说？”田老头问，并告知他们。“老子和臭小子被追兵赶至一个古老森林桫椤林内，然后就开启了一路而来不可思议的奇遇。故而，刚才才会怀疑，你们俩也是心思幻成。”

他又陷入了迷茫中，显然这个直觉是错的，毕竟大块头和侍童都有自己的经历。

“未必，”大块头打断道，“或许，心境就在酒肆开始，如此一来，就能解释我们四个人共同的经历。”

黑里，大家都望向侍童。

侍童站了起来，反驳道：“那间豪华套房的确是酒肆用来招待超级凯子的。虽然有点天然，但是我走了多少次，断然不可能凭空出现意外啊？”

一个深深的呼吸，黑里没有眼睛，他也无法坠入任何眼睛里，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能从不同的视角去看待真相。“还有一种可能，这里是梦境。”他提出了另一个想法。“或许，我们已经睡在豪华大套房里。”兴许，自始自终，在内心深处他都希翼这一切只是个梦。

“那这夜晚比成仙老乌龟的裹脚布长个十万八千里。”大块头否定道。

“我也不同意。是我带着你们上楼，你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我平时反复走的。要出意外，也在楼梯处，绝对没有进入房间的可能。否则，你们谁能告诉我豪华大套房是什么模样？”侍童反问。

的确，除了侍童，其他三个均无法凭空想象出房间的样子。

“还有一个可能。”大块头突然谨慎起来，言语斟酌中，却还没决定要出口。“酒肆有一个秘境，从未有人知晓，不知什么缘故，竟教我们撞上了。这就是狗屎运。”

三人倒也觉得，目前就大块头这个提议颇有几分可能性，但是无法解释侍童对此一无所知。毕竟侍童对酒肆的熟悉，是闭着眼睛都能自由出入。

“不，还有一个可能。”他突然想起了竹鬼。“老头，你还记得长屏竹海吗？”

“终身难忘。”田老头点头，哀伤流出了喉咙。

“起码皮革店，不是梦境也不是心境，那竹海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转而问大块头，“大块头，你来自哪里？肯定不是我及老头的所来之处。既然如此，会不会此时我们已经不在酒肆？”

“很有可能。”大块头捶打着大腿，“毕竟肌肉酸胀的感觉是真实的。”

“怎么出去啊？”侍童叫了起来，“我要是不在，酒肆岂不是没人看管。”

“这会儿，你知道紧张啦？”大块头说。

“你不是侍童吗？”他反问，“酒肆那么多人，少你一个不会出事的。”

“既来之则安之，先前我们都能走一景又一景，要不继续？”田老头说。

“可惜咯，有人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事业，就要付之东流了。可惜咯，为他人作嫁衣啊。”大块头说。

侍童不做任何回应，但他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知何故，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下沉，只是极其缓慢，慢到了他根本无法轻易察觉的速度。

许久之后，他们还在往下落，不知何处是尽头？

一阵湿润的水汽氤氲在鼻尖前，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硕大的蜘蛛网结出的镜子，霸占在酒肆底部。

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面镜子，各有不同颜色，晃着不同的光。原来，他们刚才就在身困其中。

然而，何处是尽头，尽头又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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