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三人率宋使团随西夏礼仪官走进了西夏王宫,正所谓大开眼界。王宫里面更是辉煌不已,从此处可以看出,乾顺对宋朝文化的喜爱颇为深厚浓重。此处除保留西夏特有风范,不乏宋朝皇宫的气势与风采。只见四下雕梁画栋、玉石栏杆,金碧辉煌、气势磅礴。不过当道一口油锅咕嘟咕嘟冒个不停,西夏武士穿着羊皮短褂,袒胸露乳,个个凶神恶煞,气氛好不肃杀。张叔夜等人心中难免忐忑不安,不过作为大宋使节自然不可有失体态,自当昂首挺胸,大步向前。张明远、费无极初次离开大宋远涉西夏,也是颇为好奇。众人一走进去,就颇为震动。
只见,乾顺坐在宝座上,宝座后面挂一羊头饰物,椅为大理石椅,上有白色棉垫外镶金边,坐椅扶手之侧,有绿、黄、蓝三色玉石嵌于其上。白色大理石几,庄严而清丽,摆于宝座之前。再看正中坐者,自然是大夏国主乾顺了,他气度不凡,面容英秀,不过盛气凌人,果然是个虎踞一方的霸主。头顶一王冠,形如寿桃、上尖下圆,有些穹顶风范,那白黄相间的条纹印在上面,边系金丝,内饰黄带,十分大气。再看,他身着一身白色王袍,袍上绣有牛羊马等花样,大有西夏党项特色。脚蹬白色牛皮之靴,端坐在王宫大殿之上,一副王者风范,令人不禁慨叹。
乾顺定睛一看,张叔夜身后二人乃是青春俊杰,果然相貌堂堂,非同凡响。张明远仔细看着乾顺,寻思,这乾顺果然也是青春俊杰,一表人才。费无极寻思,乾顺如此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实在令人感慨万千。片刻,乾顺昂首挺胸,正襟危坐地问道:“你就是宋使张叔夜,宋朝皇帝让你前来议和?不知后面二位青春俊杰是何人?”此时,张叔夜目光呆滞的还在看着王宫宝座上的乾顺,乾顺这猛然一问,他倒不知所措,在那一时语塞,寻思道:“乾顺果然厉害,已经明白了议和。”不知何故,只是嘴里念念有词却发不出声音。
“张叔夜,还不拜见我主,更待何时?”西夏礼官掷地有声。宋使臣提醒道:“张大人,夏主在问,为何不答?”言毕又用手拍了了一下张叔夜的肩膀。张明远也纳闷,为何张叔夜此时此刻无动于衷。费无极寻思,张大人如何就被乾顺吓傻了。“大宋使臣张叔夜奉大宋皇帝之命前来出使,此番前来御赐贡品,这二位是大宋使节护卫张明远、费无极。我等见过夏王!”张叔夜顿时猛醒过来马上笑道。张明远、费无极和宋使们一个个都行了使节之礼。
“只为御赐贡品?就如此简单!”乾顺目光如炬,随即掷地有声。“当然不是如此简单,在下此番前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七尺之躯不过一副皮囊,凌云壮志实为平生所愿。素闻夏主英明神武,颇有大志。我等此番前来愿两国化干戈为玉帛,世代友好,造福天下。再者,听说夏主仰慕中原文化,此番我等便是来切磋一二,想必中原文化在西夏也是大受欢迎了。”张叔夜早已在出发前通过许多往来京兆府、甘州和兴庆府的商贾得知了乾顺嗜好,故而不紧不慢,顿时对答如流。宋使见张叔夜如此开门见山之语,心中不免紧张兮兮。张明远、费无极对张叔夜顿时肃然起敬,没曾料想,张叔夜果然头头是道,令人佩服。西夏礼官顿时大惊失色,寻思,这厮如此口出狂言,胆大包天。意欲呵斥,又顾忌乾顺,故而只是聆听不敢吱声,乾顺手下将军也是气愤填膺,但看在乾顺威严不敢造次,一个个默然不语。
“中原人士果然出口成章,能言善辩,如此寥寥数语竟然如同刀光剑影,实在佩服。寡人虽居塞北,也素闻中原风土人情,想必中原文化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寡人还是喜欢我大夏文化,这天高云淡,大气磅礴,气吞万里,如何不威武,如何不雄浑,如何不豪迈?”乾顺一怔,这厮好生厉害,果然知己知彼,就不紧不慢,故作镇定道。
张叔夜并不慌张,快人快语道:“夏主平日里应该喜欢舞文弄墨,对唐诗宋词颇有见识。何必藏着掖着,好不痛快。”宋使一个个顿时诚惶诚恐默然不语。西夏礼官替张叔夜捏着一把汗,大宋使节曾经冒犯乾顺就有过被砍头的前例。
“一派胡言,你如何知道,怕是异想天开。如何就胆大包天,胡言乱语了?今日天气很热,不过也比不过我大夏气魄,我大夏气魄如今是热血沸腾了,这热血沸腾如同滚烫的油锅,难道尔等以为我大夏油锅不滚烫么?”乾顺继续掩饰自己,顿时口气强硬。西夏武士早已等候殿外,握紧战刀,威风凛凛。众人看时,气氛紧张兮兮,宋使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张叔夜神采奕奕不以为然道:“这油锅的确滚烫,滚烫的令人也热血沸腾了。不过是为我等接风洗尘所用,夏主是要杀羊宰牛款待我等,是也不是?”乾顺寻思,这厮果然临危不惧,就哈哈大笑道:“的确如此,快快准备美食,款待使节。”随即下令撤去当道油锅,虚惊一场就此而过。张明远、费无极才算放下心来,宋使一个个也是感慨万千。
张叔夜将计就计,使出激将法,笑道:“夏主向甘州回鹘商贾购买唐诗宋词书籍之事早就传遍东京。那大相国寺周围的书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夏王为何不敢承认?岂不可笑?”宋使不免又提心吊胆,有人对张叔夜耳语道:“大人切莫怒发冲冠,切忌大动肝火惹恼乾顺,陛下嘱托过,要好言抚慰,大人如何就忘记了?”张叔夜也对宋使耳语道:“不必担忧,我自有主张。”“大胆,不可造次。”西夏礼官终于忍不住大声喝道。乾顺使了眼色,西夏礼官不再作声。
“果然对寡人素有耳闻,没曾料想如此坦率。寡人佩服。”原来乾顺购买唐诗宋词乃是前不久刚刚发生之事,乾顺也不生气并不想是谁走漏了风声顿时就喜笑颜开。宋使方才恍然如梦,放下心来。张明远、费无极也是感慨万千,对张叔夜折服不已。
张叔夜寻思,看来我是蒙对了,惴惴不安之际装作镇定自若之状又道:“大宋皇上时常挂念夏主,因此此番前来就是御赐中原瑰宝,还望笑纳。”乾顺笑容满面站起身来道:“好,中原瑰宝,非同凡响。快快呈来,寡人要看看是何瑰宝。”顷刻,贡品被几个身强体壮的西夏士卒摇摇晃晃之际抬了进来,只见五口大箱子,一一打开,乃是珠宝、瓷器、书卷。张明远也是羡慕不已,费无极更是惊叹不已。宋使也是叹为观止。西夏群臣一眼看去也是目瞪口呆,连连称赞。张叔夜命人报上名来算是大宋天朝礼仪,大宋使臣高呼道:
第一箱:翡翠各式各色三十件、大白珍珠三十颗。
第二箱:大宋钧窑、汝窑各式各色瓷器三十件。
第三箱:大唐李白、白居易诗集各三十卷。
西夏人一个个也是惊叹不已,都在驻足观看。有人轻声细语,果然是中原的好东西。顷刻礼毕,乾顺道:“宋朝使节带来礼品,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大夏就回送一百匹汗血宝马、一百把大夏国宝剑。”张明远、费无极一怔,夏国剑乃天下第一剑,乾顺倒也大手笔,给了这么许多。宋使一听大为惊讶,也颇感惊喜。要知道,宋朝缺马,至于汗血宝马更是求之不得。夏国剑更是稀世珍宝,自然叹为观止。
“信件寡人已经看过,乃是议和之事,不必拐弯抹角,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便是。那么具体怎么个和法呀?”乾顺环顾四周目光放在了张叔夜身上。张明远看得清楚,费无极也瞧的仔细。张叔夜没曾料想乾顺只言片语就把此来目的道破,便是无可奈何了,便道:“我大宋皇帝陛下希望两国能够暂停战事,在保安军、镇戎军二地可以重开榷场,双方互市、互通有无,以造福两国边境百姓,大宋将每年送岁币于西夏,夏要向宋称臣!”
李良辅看乾顺兴高采烈就对张叔夜厉声道:“不要张口大宋,闭口大宋!我大夏国雄兵百万,个个勇猛无敌,不进攻东京就够给你们宋国面子的了。”“设什么榷场,岁币尽管送来!宋向我大夏称臣,这样岂不很好?”西夏礼官不假思索道。
一宋使辩道:“尔等怎能如此无礼,有辱我朝国威。”一语落地,李良辅笑道:“我大夏才是大国,我大夏才有国威。”“宋朝做文章可以,打仗恐怕不行。”一个老头出班摇摇头笑道。另一个西夏大臣出班忙道:“的确如此,岁币,只有宋朝给别人的道理,宋朝只配给别人岁币的份。”西夏群臣,傲气十足,一个个随声附和,哈哈大笑。
张叔夜定了定神色不慌不忙道:“你们怎知我大宋打仗不行,如若不行,京兆府如今不就是你们在驻守了。你们怎知我大宋文章可以,看来天下的文章的确只有大宋去做了。”一语落地,西夏群臣面如土色默然不语。张明远心中暗喜,费无极不觉欣慰。
李良辅心想,据探京兆府种浩用驴运送物资,不知宋朝如今马多不多且使他一试,一则刺探军情,二则羞辱宋朝。原来此人是个粗中有细之人。片刻,李良辅走上前去看着张叔夜忙道:“没有汗血宝马,你们打仗只能输。你们恐怕驴倒不少,是个驴的国度。”这话几近冷嘲热讽,可谓霸凌十足。西夏群臣一个个哈哈大笑,嘲讽之意不言而喻。乾顺乐此不彼,嵬名安惠忍俊不禁,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宋使也面如土色。片刻,乾顺虽有笑意不过并不喜形于色,只是看那张叔夜如何针锋相对,乃是静观其变之举。
张叔夜倒是满不在乎,看着西夏群臣叹道:“有汗血宝马固然是好,充其量不过匹夫之勇。我大宋的确驴很多,也是驴的‘国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西夏人一听顿时更是大笑不止,宋使也是大失所望,恼羞成怒,多有不解,一个个瞪着张叔夜,更有气急败坏之人气喘吁吁。张明远也疑惑开来,费无极更是模棱两可。张叔夜不紧不慢忙道:“你们可知驴字怎么写法?”众人不解,乾顺疑惑开来。张明远、费无极也不解。
“一个马,一个户。看来我大宋家家户户都有马,这位将军只是没有说明白而已,我大宋便是家家户户都有马的国度了。”张叔夜一语落地,西夏人无言以对,个个没有喜色。张明远听了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驴这牲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又不贪吃草料,驮运物资千里迢迢。不像马匹,尤其汗血宝马,水草丰美才可以令它满意,挑三拣四,浪费多少草料。跑的快是快,不过耐力不行,贪生怕死才逃之夭夭。”张明远一语落地,西夏人面无人色。一语落地,张叔夜、费无极也乐此不彼。
费无极接着叹道:“大宋既不缺马也不少驴,既可以养马又可以养驴,因此既可以驾驭马又可以驯服驴。中原大地,天朝上国,天下归心。天下都可以驾驭,何况驴马乎?”西夏人沉默不语,有人垂头丧气,有人不以为然,有人脸色煞白,有人直眉怒目,宋使顿时喜笑颜开,乐此不彼。张叔夜捂嘴暗笑,张明远喜上眉梢。
西夏礼官顿时火冒三丈,气急败坏道:“胆大包天,气煞我也。”李良辅吹胡子瞪眼大喝一声:“有恃无恐,如此了得。不怕手起刀落,在劫难逃么?宋朝来我兴庆府的时节,有不少被我西夏砍头,你们不怕么?”“好啦,休得多言!尔等且先退下,寡人自有主见。”乾顺心中虽有不悦,不过也有大气度,只是并不在意。李良辅、西夏礼官等人不再作声,都回到西夏众臣队列中去了。王宫中间大道之上,铺一花色地毯,显得庄重大方,但此时此刻似乎又多了几分威严与凝重,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一干七人站在那里,就显得有些孤立无援了。此时,另一宋使还想说些什么,张叔夜使了个眼色予以了制止。张明远与费无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张明远看时,只见,乾顺坐在宝座之上,两手分别扶着两边的扶手,右边的手指弹了弹,神采奕奕道:“诸位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嘛,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来议和,我们就以和为贵,就按张使节所言,尔等回去也好复命,那么远道而来,既然至此,不如再多待些日子吧!有些事情寡人还想请教张大人,不知意下如何?”此语一出西夏大臣尽皆疑惑不解,议论纷纷开来。
“陛下,议和乃是缓兵之计,宋朝恐怕还有大动作。”
“陛下,不可如此。”“陛下,宋朝诡计多端,不如打一仗再说。”
“陛下,如今大散关定要拿下,否则后患无穷。”
“拿下平夏城,直逼京兆府,然后进发洛阳、东京。”
“让宋徽宗来西夏给夏王倒酒喝。”
“让宋徽宗来兴庆看管牧场去。”
“让宋徽宗到黄河岸边撒网去。”
“让宋徽宗在大漠养骆驼。”
张叔夜与宋使无不摇头,觉之着实可笑。张明远也觉得西夏有些痴心妄想。费无极也觉得实乃异想天开。
“好了,不必再议,寡人心意已决,无需多言。”乾顺掷地有声。西夏群臣也只好不再言语,一个个静了下来。几个宋使被唬的脸色煞白开来,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一人手中的折扇竟也掉落在了地上。乾顺看向那人,又望着地上的折扇。随即离开宝座,缓缓步行走下台基,走到宋使跟前居然弯腰慢慢的捡起折扇,直起身来在手中嗖的一晃,折扇大开。看了看上面的字,大声念道:“天下太平”言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乾顺把折扇交给宋使,宋使拿着折扇还在哪里目瞪口呆之际,乾顺已经回到宝座上去了。张明远、费无极也恍然如梦,如此近距离看乾顺,这人确实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张叔夜寻思,这西夏群臣胡说八道了这么许多,拍板之人还不是乾顺。如若继续下去,岂不自讨没趣,耽误大事不说,也容易陷入被动僵局。即刻不使出浑身解数,更待何时?故而本官就不必吞吞吐吐,藏着掖着了,何不放出大招,用这最后克敌制胜的法宝,让党项人甘拜下风,俯首称臣。想到此处,马上笑道:“此番出使,御赐大宋天朝贡品,不过是小事,以表我大宋重归于好之诚意而已。我大宋皇上有好生之德,也体恤西夏,愿摒弃前嫌,刀枪入库,罢兵言和。为此我大宋特归还崇宁以来所占西夏边界土地。望西夏安抚边民,造福百姓,以为两国友好之事。两国友好,化干戈为玉帛,此乃天下大势,亦为黎民百姓之福。还望夏王熟思,还望夏王恩准!”
张明远心中一怔,没曾料想,张叔夜大人果然带来皇上的大手笔,想必西夏此刻绝对就抵挡不了此等诱惑了,心下暗喜。费无极也是颇为震动,原来张叔夜大人早有注意,看来此番出使西夏,志在必得四个字算是恰到好处,当仁不让了。张明远暗中观察,仔细看时,只见,西夏群臣颇为震动,一个个顿时喜出望外。一时间交头接耳,并不相信,满脸疑惑,一目了然。
乾顺不动声色,西夏礼官不敢多嘴。乾顺给李良辅使了一个眼色。李良辅狐疑道:“这是宋朝徽宗皇上亲口许诺?张大人所言当真?”张明远暗笑,果然不大相信。费无极也是感慨万千,毕竟两国为了平夏城、西安州,大动干戈了许多时日,一时间要议和,自然难以置信。
张叔夜道:“作为时节,代表大宋朝廷,也代表大宋天子,一言一行自当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掷地有声,信义素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可信口开河,岂不令天下人耻笑?”一语落地,西夏礼官顿时喜笑颜开,西夏群臣也乐此不彼,喜乐无比。
乾顺寻思,虽说,大辽施压让宋徽宗暂且罢兵言和,可我大夏与宋朝实力悬殊,不可自以为是,既然宋徽宗给了台阶,就不必强作镇定了,想到这里,就忙道:“果然如此,寡人当高兴才是。可我大夏与宋朝大动干戈许多时日,今日才罢兵言和,岂不令人深思。寡人也不想刀兵相见,但愿夏宋两国世代友好。没曾料想,你主徽宗皇上也有大手笔,会心甘情愿归还我大夏边地。既然宋朝皇上有大手笔,寡人就有大气魄。此番议和,寡人恩准!”张叔夜眉开眼笑,张明远、费无极与宋使也颇为欣喜。
乾顺道:“宋使们一路劳顿,到馆驿歇息去吧!”“陛下,果真议和?”李良辅又欲再言,但乾顺的眼神使他不再作声,乾顺治国治军甚为严整,手下诸将,个个骁勇善战,几位谋臣,纷纷建言献策,君臣之间,合力一心,将士之内,无不威猛。难怪西夏国力日益增强,军队势力逐渐强大起来。
张叔夜笑道:“夏王果然英明神武。”“好!张使节是个豪爽的聪明人,真是快人快语,寡人佩服,佩服不已!”乾顺言罢。西夏群臣高呼道:“宋夏议和,大功告成,我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言毕,众皆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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