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杜文悍又吩咐罗百草领着几个熟悉远近道路的军户,随侍在马车周遭一同走在队伍前列。
杜文悍刚吩咐完,传令的哨骑又开始前后跑动:“启程!启程!”
在西平驿稍事休息后,众人便又启程,过了午后,天气渐寒,又有风起了。沈何踹了半天骡子,还是没明白怎么驾驭这畜生,杜文悍没法只得又派一个人给他牵骡子。
杜文悍把督战队那五个呆头呆脑的憨货带在身边来回巡视队伍。
这第二段行程没走出多远,队列后头一个消瘦的汉子脸色就越来越差,杜文悍刚走过去,这人便双膝一软‘砰’的一下跪倒在雪地里。他快步转身,搭着肩膀就把这人扛了起来,一摸额头烫的吓人。
“这特娘的,肚里没有油水,哪扛得住这天寒地冻的天气。”杜文悍皱着眉头兀自骂道:“待往后日子,得寻些好东西给兄弟们添添肥膘。”
“军头,军头,您可别丢下小的。”这瘦弱汉子趴在杜文悍肩膀上迷迷糊糊的求救道:“小的家里就剩我一个了,求您搭救小的一条贱命。”
这军汉瘦的都撑不起破旧的鸳鸯袄,杜文悍伸手一摸,鸳鸯袄里面两排硌手的肋骨空荡荡的,都是顺着袖口灌进去的寒风。
杜文悍扛着这个瘦小子,快奔几步送上马车,他嘱咐道:“王老先生,我那行囊里有几块老姜,你照顾他就着米汤喝了,有劳您老了。”
王可近抱拳道:“把总尽管放心。”
杜文悍点点头回头看着在寒风里瑟瑟前行的众兵丁,心道:此去辽阳的路,才刚刚开始啊。
……
到达沙岭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兵丁具是冻得五指发麻,面庞青紫。
杜文悍也没好到哪去,十个手指都已经回不过弯了。孟三儿几个更是恶心,袖子上抹的全是鼻涕。
沙岭驿,垒石建城,城墙高三米多,每面长六百多米。城中积聚米粮,下辖三个百户所,有一守备将军镇守于此。
接待杜文悍一行人的并不是此地守备,来人官职是个百户,名叫陆朝忠。说是守备将军,早已奉命点齐精兵赶赴辽阳了。
这人里外打点,安排众人休息,进退有度不失礼节。
杜文悍手下的四十人共占了三个营房,杜文悍带人挨个营帐巡视,查看病患,又着人配给烈酒、老姜驱寒。
诸事安定,杜文悍自己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一屋的兵丁们。
众人有的挤在堂下烤火,有的捧着热乎的米汤正喝着。
沈何裹着破被子靠在杜文悍旁边说道:“大哥,可是今日累了?”
“我不累。”杜文悍拍拍沈何的肩膀说:“你才辛苦,一个书生被我坑骗到军营中餐风饮露。”
沈何眯缝着眼说道:“大哥,我欲以忠义事你,你为何要说这些话。”
若说兵卒之中尚有一人可信,除沈何外不做他想,杜文悍叫他投军,他便投军。杜文悍受命奔赴辽东,他第一个起身跟随,弃家宅不顾,亦无二话。
忠义若此,还当如何?
此时,杜文悍铁打的心肠想来,也备受感动。
……
次日凌晨,丑时刚过,众人已开始起床收拾行装,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直让人胸口发紧,杜文悍握着腰间的刀柄回望广宁城方向,心道:老子一定要回来,不管辽沈大战,还是八旗战兵,老子要夺取广宁,再与努尔哈赤、皇太极争雄辽东!
身在局中的杜文悍不知道,因果的轮盘已然开始转动,他的命运他自己也决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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