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彘林之时,白杨树上记号明显,可越走越深后,二人慢慢发现,记号的间隔变得疏远,甚至有些模糊。
此时,方兴心中不免忐忑——虽说现在离赤狄人的威胁越来越远,但是还不知道距离父亲口中的庇护地还有多远,也不知道那老彘王和它的徒子徒孙们是否还会突然现身。
“咦,茹儿你看,这些记号怎么被破坏了?”方兴突然在一棵白杨树下停住。
二人仔细观察这个记号,像是被人为反复刻画,已经难以辨认这是何种记号。
“那……方兴哥哥,我们是向左还是向右?”
“我们先向左看看,看有没有后续记号,如若没有,就再往去右边找找。”
说罢,方兴带着茹儿往前寻找,可惜找不到任何痕迹,再回到原地,往另一方向找寻,同样线索全无。
又在周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下一个记号,一时间不知道路在何方。方兴记得老胡公说过,彘林同迷宫一样,如果没人指引,就一直找不到尽头。
正在恍惚间。
“啊!这里有血迹!”茹儿大喊一声。
“别怕,我来看看。”方兴循声望去,果然地上有一滩血迹,尽管林中黑暗,但在月光反射下还是颇为明显。
方兴用手指沾了一滴,放在鼻头一闻——还是新鲜的血迹,看来这里应该离出事地点并不远。此时他心下大疑:“这到底是谁的血?这血迹和父亲的伤口是否有关?或许这和老胡公还有什么关系?”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循血迹向前,果然,草丛中发现一个黑影。再仔细观瞧,隐隐约约,像是一具男性尸体。
“方家兄长,茹儿怕!”茹儿紧紧抓住方兴的衣襟。
方兴倒还冷静,转身看看周围,确认没有危险后,走向那具尸体。尸体脸部朝下,一下子分辨不清样貌,但是从衣着来看,像是赵家村民的装扮。
“莫不是丁叔?”茹儿眼尖,弱弱地问。
方兴心中一凛,想到早上茹儿说起过,赵丙和赵丁听村里流言,想到彘林里寻找茹儿下落之事,心下大是不安。
用尽全身力气把男尸翻了过来,惊呆原地,正是赵丁的尸体!他死前还保持着搏斗的姿势,前胸有个碗大刀口。
茹儿见到叔叔尸体,失声痛哭:“是茹儿害了你!要不是我藏起来,你不会被害死在彘林里面!”
方兴赶紧安慰,可是茹儿哪里肯听,抱住尸体一阵痛哭。此时的方兴觉得事发突然,大为诡异。正准备回去寻找记号的时候,又被什么绊了一跤。
“啊也!赵丙叔叔!”方兴定睛一看,绊倒自己的正是赵家村民赵丙的尸体。和赵丁不同,他则是后背中了致命一刀,当场毙命。
茹儿彻底崩溃了,两个叔叔惨死在彘林之中,她已经近乎疯狂,噙住泪水,红着眼盯着方兴,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爹爹就是让我们来看这个?!”
茹儿说得很小声,但方兴闻言却犹如晴天霹雳:“爹?不!不是的!这一定是个误会!”
“茹儿,你何出此言?”方兴看着接近失控的茹儿,心下大骇。
对方并没有回答。
方兴方寸大乱。让他恐慌的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找不到没有头绪;而更让他害怕的是,茹儿却似乎对自己最不愿相信的那个答案深信不疑。
方兴陷入沉思:
“如果我是茹儿,眼前这一切,确是容易把嫌疑指向父亲。昨日赵丙和赵丁二人同父亲在巫医院中打了一架,二人受了巫医挑唆,认为茹儿是被自己带进了彘林之中藏匿,所以气哼哼进了林子。父亲听闻,赶紧进彘林解释一番,争执之下,竟被父亲所伤。”
方兴想到这,不寒而栗,不敢再往深处想。
“绝不可能是父亲!如果是父亲背地下手,他又怎么会故意引导我们到案发现场,还破坏了标记?我看那赵丙、赵丁二位叔叔尸体尚温,看样子刚死不久,而父亲离开林子已有很长时间,显然时间对不上。可是如果不是父亲,那凶手又会是谁?老彘王么?可是看二位叔叔的伤口,分明是被利刃所伤。难道是……老胡公?”
“茹儿!你去哪?”
方兴还在推理,茹儿却突然情绪失控,在彘林里漫无目的地狂奔,也不顾身上被荆棘和灌木丛刮得满是伤痕。
在惊吓、疲惫、饥饿的交加攻势下,茹儿瘦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抵抗。还没跑几步,茹儿就完全走不动路,直接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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