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此时的彘林,黑雾笼罩,安静地可怖。
方兴扶起茹儿,她已软绵无力,十分虚弱。方兴赶紧取出火石和火镰,这是刚才在赵丙的尸体上找到的,拾起几块干柴,引火燃起一堆篝火。
有了火光,方兴心中稍安,至少现在不需再担心寒冷和野兽侵袭。
但是此刻茹儿的情况却不太不乐观,她处于半昏迷状态,口中含含糊糊,不断喊着“爹爹”。春天的晚上林子里分外湿冷,茹儿瑟瑟发抖,方兴赶紧解开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有篝火取暖,茹儿总算不再打寒颤,但是仍旧神志不清,方兴用手一探她额头——好热!茹儿在发烧。
“水!食物!”方兴心急如焚,“我又去哪里寻得来?”
这附近哪有什么水源,方兴有意去找些食物,又不敢轻易离开茹儿左右,很是踌躇。实在饿到不行,便起身到周边树上摘些野果充饥,顺便挤出些野果汁液来喂茹儿。
随着夜越来越深,茹儿又开始不住发抖,很是吓人。方兴只能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将茹儿捂热,看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的胸部,方兴的脸不禁红了。
但方兴知道,现在可不是动儿女私情的时候,他要赶紧想逃生之法。刚才跟着茹儿一通乱跑,本来就模糊的杨树记号这回彻底跟丢,只能等明日天明,再仔细找寻,到时候不管是继续前行找庇护所,还是反方向退出彘林,也都会有个计较。
至于茹儿,现在病的不轻,只求明日能够好转。可是等到她恢复神志,又要如何对茹儿辩解父亲之清白呢?唉,那也只能从长计议也。
方兴看着火光发呆,倦意涌上心头,眼皮直打架。从昨晚通宵练剑到至今,方兴始终没得片刻休息,可茹儿此刻偎依在自己身旁,又怎敢闭上眼睛呢?
就这样,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
“方兴,你为何在此?”
方兴只觉刚眯上眼,耳边就听到人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赶紧睁眼,眼前站着一个拿着火把的老者,当下惊醒,稍加回忆,才记起这人是村里的长老之一。
“您……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方兴心下起疑,赵家村人不是不敢进彘林半步的吗。
“是来了,还来了不少。”
透过火把的微光,方兴这才看到后面黑压压的人群,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人。再细一看,大多都是赵家村的老人、妇女和小孩,正是赤狄来袭时,转移到地窖里中的那部分村民。
“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也进得彘林里来?”方兴不解。
“咳,说来话长。”村长老一边张罗着村民们在火堆周边安顿下来,一边对方兴道,“昨日,赤狄骑兵来袭,乃父带着赵氏宗主回村救援,全歼敌人。但是我们在地窖里等了许久,却始终没等到警报解除的信号,焦急之时,茹儿他爹却来了。”
“赵叔?他怎么了?”
“茹儿他爹急匆匆跑进地窖,找我们几个长老商量。他说赤狄人此次来势凶狠,绝非简单袭扰,而是另有图谋,若大家死守村子,肯定会寸草不生云云,只有转移到村外躲避。”村长老一来上了年纪,二来也是赶路的缘故,说起话来气喘吁吁。
“那后来呢?村民可否听从赵叔之言?”
“大家一听说要转移出村,就有几分不乐意,后来又听说要暂居之处是彘林,就几乎都不肯挪窝了,大晚上跑到彘林这种骇人之地,又有几个人敢来?”
方兴点点头,心中暗道这些人想必又觉得是父亲的“居心叵测”了。
“再后来,是茹儿他爹突然下跪,对我们道,再不走将悔之晚矣。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如此祈求我们,大家才知此言非虚。在他再三劝说下,我们这批人才同意到彘林里避难。这点上,茹儿他爹历来不错,我们也识时务,彘林再恐怖,也不至于比残暴的赤狄鬼子要命。”
方叔扫视了下同行的这些人,关切问道:“可如今来到彘林的村民才不到百人,莫非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那村长老道:“那倒不是,肯来的皆在于此,剩下地窖中的同胞说什么都不愿来。我们几个村长老意见分化也很严重,于是我带着一拨人出来,那些不愿来彘林的村民们就继续留在地窖之中。”
“那……”方兴语塞。
“既然大部分人不愿转移,方武便说他愿意留在赵家村守卫。看到方武如此表态,茹儿他爹和其他赵家村男丁也纷纷留了下来,准备同赤狄鬼子决一死战。临走前,方武告知我等记号和路线,我们便连夜点火把入林,这不,记号不见了,却遇见了你和茹儿。”
方兴听罢,陷入了沉思。
那村长老看着疲惫不堪的方兴,也起了恻隐之心,兀自轻叹道:“你爹勇敢无私,你这孩子也有情有义。说起来,这次赵家村真的错怪汝方氏父子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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