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群豪北往(下)(2 / 2)木可风断五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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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信、蛇寸见状,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同时点点头。嗖!嗖!两道如蛇扭动般的惊虹飞扬空中。蛇信、蛇寸在尝够恐惧的滋味后,决定拼死一搏,一个刺往水血的眉心,一个刺向其左肋。

两人堪称一流的剑客,剑法以灵动诡异著称。水血似乎没有拔刀的意思,他含笑而立,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只见他手臂晃了晃,随即嗡嗡有声,蛇信、蛇寸步法立乱,破绽倏出。水血如厉鬼般尖叫一声,刀在空中飞快打了一个电弧,蛇信一声嚎叫,他尖细的脑袋飞起,血,冲天喷出。水血出手之快,实在不可思议,在眨眼一瞬间,竟用手指弹开了蛇信、蛇寸攻来的蛇剑。蛇信、蛇寸这一剑虽在惊恐之下刺出,较平时速度和准确度都差了一些,但水血能用二指连弹开两柄怪异的蛇剑,武功之高,实是令人心骇。两人一剑失利,信心大减,恐惧立增,连后退的步伐都慢了下来。水血怎肯放弃这样的机会?刀出头飞,蛇信立倒在地。但堂中之人还是未看见他的刀,连蛇寸都未看见。

水血淡淡瞥了两具尸体一眼,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又回到自己的酒桌,端起酒杯,一口喝下。络腮胡子依旧站在他的背后,如山般一动也不动。蛇寸惊骇之余,心头大喜,庆幸自己刚才躲过一劫,忙拾起地上的蛇剑,从窗户像幽灵一般逃走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无不惊骇莫名。听到蛇寸破窗而逃的声音,这才缓过神来,齐刷刷望向水血。只见水血面无所事的表情,方才长吁了一口气,陆续小心翼翼地回到各自的酒桌上来了。酒一入肚,骇意稍减。楼下甚是空荡,店中未走之人几乎全到楼上雅座。

水血喝了一气刀子酒,叹道:“唉,寂寞如此,寂寞如我。”他四周空荡荡的,仅络腮胡子一人。他本就是一个孤寂的人,要想成为刀客,首先要有承受孤寂的勇气和准备。

络腮胡子躬身道:“老爷,风断七刀才战败那两个南洋高手,而老爷一刀便送走了一个……”水血摇摇头,喝了一口酒,缓缓道:“杀人,风断和我一样容易,可要控制刀不杀人,风断胜我一筹。”络腮胡子不懂,他便拣了另外一个话题,轻声道:“风断扶他妻子下马车的时候,老爷为何不出刀?”水血没有立即回答。他静静地喝着酒,足足喝下二斤刀子酒,才道:“难道那是最好的机会?”络腮胡子怔了一怔,道:“小的认为那的确是最好的机会。”水血不语,只是喝酒。络腮胡子又道:“虽说不一定是最好的机会,但肯定是一个好机会,老爷出刀,必胜无疑。”

水血的酒量很好,又一口气喝下了四斤刀子酒,方才放下酒坛,喘气道:“你一点也不了解风断……”他缓了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唉,我也不了解风断,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让我看不彻底,那便是风断……”他声音愈发低沉,而且还有一丝凄凉的味道。他接着道:“将来若有人用刀割开我的喉咙,我想那人一定是风断,只有他能,也只有他配。”

络腮胡子失声道:“只要老爷得到无极刀叶,风断也就活到头了。据小人观察,此翻寻找无极刀叶的众人中,只有风断才会对老爷构成威胁。”水血的拳头握得很紧,骨节噼啪作响。络腮胡子又低声道:“可风断带着妻子,这是他沉重的包袱……”

水血脸部肌肉明显地抽动了几下,良久,方道:“说来奇怪,怎么只有风断一人前来,那二人呢?难道都去了南方,寻麒麟火鳖了?”他说的“人”自然都是当世绝顶高手,也只有这样的高手,在他水血眼中才算得上是人。

昼去夜来,夜去朝来。北方的清晨自然极冷,冷冽的寒风卷起雪花,如同过年放完爆竹之后剩下的碎屑,煞是可观。一批批人急着离去,又有一批批人赶来。大家都不着急,因为自始至终,没人见过无极刀叶长什么样子。无极刀叶究竟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没有人不关心。但所有人都明白,很多事情讲究机缘巧合。在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地方,谁也不可能一去就能找到它。因此,着急也没有用。

一骑骑人马驰过,风断置若罔睹。他昂着头,挺直腰,不紧不慢地赶着路,似乎从不担心无极刀叶会被别人先找到。妇人披着风衣,紧跟其后。一驾马车驰来,停在风断的身旁。水血掀开车帘,笑道:“风兄,这么早就启程了?怎么也不通知水某一声?”风断止步,妇人望看他坚毅的面庞。水血又道:“弟妹行动不便,还是让水某载你们一程吧!”风断没有看水血,只是道:“谢了,水兄先走吧!”水血笑道:“风断兄不想上车来喝一杯吗?刀子酒,车里还有好几大坛呢。”风断摸出皮囊,喝了一口酒,道:“我也有酒,可惜,这酒不够多,不够还你的酒。”水血哈哈一笑,朗声道:“那酒是水某请你喝的,不用还……”风断摇了摇头,冷冷地道:“风断从不欠别人东西,尤其是酒,你先走,下一站,我请你。”水血点点头,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水某也不勉强了。”风断不等水血放下帘子便起步,不一会儿马车也开始起动,络腮胡子吆喝一声,马车从风断身旁飞驰而去。

不消片刻,马车就消失在风雪中。可风断忽然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路旁光秃秃的树枝,树枝上凝结着一层层白雾般的冰。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北方人称之为“雾松”,也是二十四节气之一。他的妻子裹了裹身上的风衣,艰难地向他靠近。终于,她赶了上来。她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顺着风断的目光看过去。冰,白雾般的冰,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还没有等她想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何会看得如此认真之时,风断又起步了。妇人没有动,她想弄明白。她知道,能够让自己丈夫认真的东西不多,因为他眼里只有刀。

没一会儿,她又落下来,风断停步,等她。等她赶上来了,风断又起步,不一会儿她又落下了,风断又停步,等她……如此反反复复,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两人走得艰难却从容,仿佛一生一世,就尽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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