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听得众人脸上一阵尴尬,邓瑞心中同样不爽,问:“太保何出此言?可是死到临头了么?人,该死之时,当然会死,何必这般上赶着让别人杀你的头?”宋子仙冷笑道:“想想侯景跟萧家父子,可有谁还能收纳我们这些逆贼?一日谋逆,终身是贼!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么?”
这话说得邓瑞心中愈加不爽,从哪里听来的屁话?胜者王侯,败者贼,还有句老话叫剩者为王,战场上活到最后的才是剩下的王者,死人堆里爬了这些年,如何不懂这个?萧家父子的江山,不也是谋逆而来?如今谁还记得当年他篡了别人家的龙椅?
任约啐了一口,对段巍说:“段军候,你把我弄到个肃静之处,我不想再看到他!今后,也不要再让我见到他!”
段巍听了,没说行与否,而是对庄瑞霖说道:“我等弟兄饿了一天,可有点吃的,先让人填填肚子?”邓瑞听了,小声道:“唉唉,我还多亏了你家汤饼店那一大海碗汤饼。”
人不论走到哪一步,过不了两个时辰,就得先想想吃什么饭,你有种么?不要紧,先饿上你一天试试!庄瑞霖笑道:“热汤饼嘛,这船上自是没有,只能啃啃干粮!”说着,一个军士就提过一小口袋干粮。
南梁时,军中所谓干粮,相当于后世之油酥烧饼。宋子仙吼道:“为何不给老子一块干粮?你们捉了任行俭,凭良心说,我宋子仙出没出力?若不是以我为诱饵,你们捉个屁?”
庄瑞霖听了一愣,旋即对军士喊道:“给太保阁下弄一块腊肉,再送进去一壶酒。这船上,最不能亏待之人就是太保阁下!”
闹闹囔囔中,破奴舰缓缓向北岸,太阳已经落到山后面,江面上黯淡无光,水天之间一片寂静,西边的天空异常明亮,像是有星星在闪,任约突然伤心起来,说:“从今往后,我就跟大丞相分道扬镳啦!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一面?再见了面,是不是已经各保其主?”
两个军士将黄酒腊肉递进柏木囚笼中,宋子仙伸手抓过一块暗黄色的腊肉,送到嘴边狠狠地咬下一口,使地嚼,用力地咽下,像是被噎住了,又猛灌一口黄酒,道:“若不是跟了侯景那畜生,我宋子仙何至于落到这一步?细细想来,可是我在建康城中杀人过甚么?罪有应得么?按说,永福省中那些文官佐吏,手无缚鸡之力,我为何还要刀劈了他们?仅仅是他们吃穿得比我体面些?”
宋子仙所言台城中事,庄瑞霖并未见过,却听得目瞪口呆。王顸不住地点头,心中自是不敢想那些朝庭命官如何丧身此人刀下。
“你不是杀人过甚!”任约冷笑道:“你是脑壳儿太蠢!”
宋子仙横眉冷对,不知说什么才能击中其痛处,任约又道:“如若不然,连萧刺史那般窝囊之人,都把你玩儿到这步田地?你还说什么?”
庄瑞霖笑道:“你二位,按理说,不应该是亲如兄弟么?”
任约不理会庄瑞霖,继续对宋子仙说道:“我想不通,萧敬则如何能将你捉了?那可是一个拿得动刀枪之人?你还不是愚蠢到家么?”
“你不蠢?如何也跟我一样的下场?若论心高气傲,你也应该与大丞相一样,弄个宗室公主在身边才是……”说完,宋子仙“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你!”任约气得不行,却瞪了对面的邓瑞一眼,道:“这里头,也有你小子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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