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陶碗摔碎成片,在李仲被推倒的时候划伤了他的脸颊。修禅人的眼角渗出了两行泪,叹息道:“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那一日我拜别师尊,他给了我这一身布衣,说是我娘连夜赶制出来,归家那一日须得穿上。我本想着,按期归家娶亲,是为父母尽孝。”
“我走过很多城,看过很多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抬轿接亲,昂首扩胸,一脸欢喜,我就在想,寺里的师尊师叔不曾教过我骑马,要是到时候闹出了笑话又该怎么办。”
“后来我走到大渔村,借舟渡海,离家越近,就越是惶恐,毕竟人这一生啊,只结这么一回亲,我好像还没准备周全。”
“方才,在木舟之上,离得老远我的灵识就见到了姑娘,霞衣披挂,大红盖头,好看的紧。我发觉姑娘腰间别着半块玉,其上刻着厮守二字,这才认出姑娘便是双亲为我挑选的结发之人。”
薛沐紧了紧裙摆,握住了腰间系着的半块璞玉,沉默不语。
“姑娘被绳索捆绑,跪在木桌前,我原以为是你被恶人所劫,所以便将这一船的人都认作了贼人,又怕混乱中姑娘会有什么闪失,所以束手就擒,借此接近,好救你脱身。”
“只是我到了船上,听小哥讲述了事情的始末,这才发现,罪大恶极是我,负了你的也是我。”
“不曾顾及到姑娘的处境,是李仲之大过。”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李仲还俗归家,已是负了如来,如今薛沐受难百年,修禅人却是将卿也一同辜负了。
姬夏明白过来,师兄作为知命境界的修士,其实并没有被这道小小的绳索困住,可他现在心怀愧疚,只怕恨的是这绳索绑的不够紧些,又怎么会施法脱身。
姬夏年纪小,不懂情爱之事,只在书上见过江湖上的一些骚人墨客笔下的故事。
师兄固然是个善人,他修佛二百年,为了给父母尽孝,便还俗归家,准备结亲生子。而自己与小和尚相识不过几日,他便传下佛祖之法,为自己添寿延命,踏入修行。
那可是佛祖的法,怕是姬家藏经阁的最顶层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法了。
薛家姐姐意欲嫁给亡夫的衣冠冢,自然也是个善人。
这两人凑一起,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姬夏不由想到,若是师兄两百年前不曾去了西边,而是在东海之上长大,兴许眼前这二人会成为青梅竹马,早就拜过堂了。
“你是有大过,不过现在认错已经太迟了!”薛礼冷眼相对,显然由于姐姐这些年受到的诋毁,他对这位本该成为自己姐夫的人恶意满满。
只是,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大红盖下传来,似是刚刚啜泣过不久。
“我,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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