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失约三年,不知薛沐姑娘可还愿嫁我?”
身旁,婀娜女子听到“李仲”二字,身躯微微一颤,大红盖下的秀丽面庞哭花了妆,薛沐红唇轻启,却忘却了言语,半天只道了一个“我”字。
姬夏哪还会看不出来,原来修禅人说要借舟归家讨的那个媳妇,就是眼前这位凤冠霞帔的薛沐姑娘,也就是薛礼的姐姐。
只是,依薛礼方才所言,似乎李家早就以为师兄亡故,故此还立了一个衣冠冢。可师兄去西漠学佛法修行一事,双亲应是知晓的,其中又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会让小和尚的双亲误以为自家孩子早夭了呢?
“我不同意!”
谁曾想,适才还想着撮合这门亲事的薛礼却是这时候跳了出来,他上前几步,走到李仲的身前,将那一桌的兽首果盘统统扫到了地上。
“你可知这些年我姐姐心中如何委屈?你我父辈交好,这才定下婚约,许你李家稚子高攀。可你却不知怜惜,假死避婚,我姐姐只是一个弱女子,却要承担克夫骂名,家族里外都对她指指点点的时候你不在,长老们要把她许给人做小的时候你也不在,如今你又跳出来做甚,怕给她带来的苦难不够多吗?”
装着灵酒灵茶的玉壶玉杯滚落到四处,有一杯恰好就落在姬夏的脚边。少年弯下身,拾起玉杯,将里头残留的几滴灵酒倒入喉中。
杯中酒滋味甚好,比之药酒甘醇,不过这寥寥几滴,却是少了些。
小和尚说过,到了花烛夜,喜酒可是管够的。
佛言因果,今朝师兄与姑娘的相逢即是二人注定的姻缘。
可是,看薛礼这般模样,大抵这门亲事是很难成了。
想到此处,姬夏多走了两步,偷摸顺走了两壶灵酒,揣入怀中。
大渔村的老家伙说过,世上有很多债,最难还的是情债。师兄这一去西漠两百岁,日夜吃斋念经,没有负佛祖,却是负了东海故土盼他归家完婚的佳人。
瞧着薛礼这番质问的模样,姬夏倒是有些可怜那个薛家的姐姐了。
薛家姐姐对师兄是否有情?姬夏想应是没有的,素未平生,又何谈情之一字。二人牵红线,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薛家姐姐等了两百余年,哪怕是等到师兄的死讯也要执意与衣冠冢完婚,不嫁作他人妇,可一点不输给蓝皮书上故事里的那些贞烈女子。
姬夏总是在想,这书中的奇闻异事究竟是他人编撰,又或是确有其事,今日见到了披着红衣的可怜姐姐,心中这才有了答案。
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姬夏向前走了一小步。
这是师兄的家事,他本不好插手,不过书上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是李仲领他入佛门禅道,授他大乘佛法,姬夏这才得以改命修行,有了一观长生的底气。
“小哥,你消消气。我师兄幼时便被带去西漠学禅,为履行婚约一事,拜别佛祖,还俗养发。只是海上多风雨,漂泊误了三载归期,却也非师兄全责。”
“三年?”薛礼转身,出乎意料地脸色很是平静,质问道,“可是李家百年前就言明李仲死了,还为他以白石筑起了衣冠冢,我姐姐背负了上百年的克夫骂名,妇孺皆在背后指点,这些苦,你可懂?”
他一把将李仲推倒在地,指着面无表情的修禅人呵斥道:“都说念经的和尚最是无情,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李家小儿,你就该老死在西边,一辈子也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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