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城,西山埋骨,南山藏梅。
所谓梅者,君子也,凌寒独自开。
儒门学子自诩是君子门生,所以每逢梅开之时,都会在南山上煮茶论道。
这一日,草庐的学子们聚于南山亭台下,焚茶之余,谈论古今天下事。
“但愿久寒之后,天下清明。”有一人青带束发,腰悬黄玉,沏一杯茶,倒在了地上。
彼时,姬夏和齐回踱步来到亭台下,众人皆起身作揖,唯有那沏茶之人浅笑着摇了摇头,久久不语。
齐回也不在意,牵着姬夏的手席地坐下,笑问道:“子邡,算算日子,你也该动身去朝歌了吧?”
草庐之中,非但有将士白丁,更有虎狼之人。
二先生子邡,夫子季路门下弟子,就来自于大商皇室。
不过,他的身份很是特殊,不是皇子,也不是王侯之后。
但以“子”作姓,天下唯有大商皇室一脉。
子邡从不讲述朝歌之事,甚至在街上听闻有人叫骂商皇无道也不在意,有时兴之所起,还会陪人一起笑骂。
身为草庐二先生,他为人亲和,偶尔会替季路授课讲学,偶尔会给百姓医治疾患,所以人缘甚好。
儒门讲究有教无类,所以夫子季路也没有过问子邡的身世,倾之所学,从未藏私。
“皇都之地,纸醉金迷,甚是无趣。两月之后,便是西凤城美酒开坛之日,届时我去走上一遭,买百坛贡酒,请诸兄共饮,岂不妙哉?”子邡微微抬头,瞧着姬夏、齐回二人,又满了一杯清茶。
众人皆笑。
大商有一条规矩,皇室子弟攀上知命之巅后,皇主会赐下封地王位。
昨日夜里,长平城上,斗转星移,日月同辉了一柱香的时辰。
二先生子邡修习儒术四百载,终是步入了知命之巅。
所以今日的茶会,是庆贺之典礼,也是离别之宴席。
齐回从袖里摸出了一个木匣子,将之递给了二先生子邡:“今年后院的早茶,你是赶不上了,这是我这些年存下的老茶,你且将就着喝吧。切记,山高水长,勿忘陋室之书。”
昔日,夫子季路入城之时,在草庐后院栽下了几株茶树。
每年早春,草庐的人都会采叶沏茶。
茶少人多,每个门生能够分到的也仅是一二杯罢了。
齐回、子邡都是拜入草庐四五百年的书生,所以能够多拿一些。
子邡侧头轻吐一口气,双手接过了木匣子,轻抚良久,苦笑道:“齐回,你我相识四百载,也争了四百载,今日,我敬你一杯茶。”
这一匣子茶叶,足足有斤余,便是以他们二人的身份,也得攒上百年。
此礼,甚重。
“百年前,老师说你离知命之巅不远矣,所以我每年都会留下些许茶叶,留待你离去之日,一并拿走。”齐回从桌上拿起一杯清茶,一饮而尽,颇为心疼地扯了扯嘴角,“谁知你这般愚钝,又多耗了百年。”
“你年岁长于我,修为却不如我,岂不是比我还愚钝?”二先生子邡负手起身,望向东边,隐约可以瞧见无边浪潮。
“我生性散漫,无心修行之事。”齐回颇为慵懒地摇了摇头,“醉卧花丛,梦倚杨柳,人生苦短须尽欢也。”金庸jye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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