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作齐回的那个书生从怀里摸出一本蓝皮书,将之丢给了姬夏,浅笑道:“吾等生于长平城,居安思危,日夜提防四方之祸乱,又怎会不知军旅之事?”
长平城的夫子季路,他的剑,可列儒教天门外第一。
季路生平勇武,嫉恶如仇,早年间提剑于五山四海,结下了不少恩怨。
后来,他被遣来边陲之地教书育人,不仅教诲门下学子读书做人、修行儒术,还授之军阵杀伐之术。
用夫子季路的话来说:“逞匹夫之勇,不足以撼世道,可无匹夫之勇,则不能行走于世也。”
长平城的学子多是东军帐中将士,拜入季路门下,所求无非是日后提刀,死而无憾。
姬夏略一挑眉,接过书卷,却见其上有“孙圣兵法”四字。
“此书不是兵家的么?”他颇有些疑惑。
齐回搂住了姬夏的肩膀,附耳道:“长平城乃是边陲重地,藏有三教九流的圣贤书,并不稀奇。”
如今,中州有百家争鸣,三教九流之中,除却佛门之外,余者都想广招弟子。
圣贤书,已经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了。
毕竟,三教九流皆有不止一卷的圣贤书,拿出一二也无妨。
那些三教九流的掌权人们巴不得人人手捧自家的圣贤书,日夜诵读。
圣贤之言甚是晦涩,若是有人读不出个所以然,却又不明觉厉,那么自会拜入门下。
万一有人能够参破其中道理,那倒是幸事了,此等人杰,百年难出一人,一旦定下了根基,就再难更改。
比如,一个人孤自参悟了论语中的一二儒术,那么再改修佛术就来不及了。
他这一生,注定会和儒门扯上干系。
“看来,圣贤之言也并非无错。”姬夏微微颔首,“圣人孔丘不懂军旅之事,可如今的儒门学子却又在修习兵家之术。”
“此言差矣。”齐回推着姬夏走出了草庐,往南山走去,“古人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圣贤也是人,自然也有过错的时候。不过,论语上的这一句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是对的。”
“说来听听。”
这一次,姬夏没有拒绝去南山参加茶会,他隐约觉得和草庐里的学子论道,对他修习儒术有不可估量的裨益。
齐回笑道:“以孔圣的修为,拂袖可破十万甲,又怎会不懂刀戈之事。所谓未之学也,是在规劝问话的人放下刀剑,使百姓免于刀戈之祸。”
姬夏闻言微微一怔,他原以为圣人不诓语,可今日听了齐回一番话,却发现自己错了。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姬夏似是有所明悟。
“颜先生是在劝你少些戾气,藏剑于袖。”彼时,木魁常度奶声奶气地传音道,“你才十一岁,不该见太多的血。”
良久之后,南山在前。
清风徐来,青竹梅花随之摇曳,有一股茶香从山上飘来,闻上去有些涩涩。
齐回收回了搂着姬夏的手,郑重地告诫道:“墨十,你的修为在一众学子里不算浅薄,一会儿上了山之后,多半会有人寻事,你且记着,季路夫子的规矩只有一条:不死,不残,不损根基。”
姬夏闻言,神情微微一凛。
看来,宴无好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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