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听到曹操的声音,赶忙站起身就要行礼,他诚惶诚恐地说道:“不知司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司空恕罪。”荀彧说这话时又瞟了一眼身旁的随从,似乎在责备他,司空来了,怎么都不知道通报一声。
曹操看到这一幕则笑道:“文若,你就别怪他们了,是孤不叫他们通知你的。一大早就听闻尚书台在通宵达旦地处理公文,就特地来看看。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有荀令君为孤当家,孤无忧也!”
荀彧向曹操汇报道:“禀司空,现许都及周边郡县屯粮可供六万大军三月之用,若战事超过三个月,则需从他处调米,为保万无一失,是否可先从高门大阀中租借一些。这样一可减少因长途运输所带来的损耗,二可减少因分兵运粮而导致的兵力分散。”
曹操点头称赞道:“此议可行,只是荀令君你打算如何向他们借粮?又如何向他们偿还呢?”
荀彧拱手道:“熙熙攘攘皆以利往。按照旧例,借粮当还粮,今战事频繁,若以粮还粮,实为饮鸩止渴,不足取也。世家豪强对土地更为看重,徐州有良田百分顷,因战事而荒废。明公若破徐州,大可将田地拿出作偿还世家豪强利息之用。这样既无寅吃卯粮之忧,又可凭增得粮之田。不知司空意下如何?”
荀彧提议以地租粮,将荒废的田地作为利息交予豪强,来年豪强又可在土地上进行耕种,土地上的庄稼丰收后,田租又可增加,这的确是个两全齐美之计。但是这会使得豪强拥有更多的土地,长此以往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这样的念头在曹操脑中一闪便化为了浮尘。当务之急是要打败吕布,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曹操开口说道:“此议可行,只是借粮之时务必多借才好,将士们浴血奋战得来的土地,可不能贱卖了!”
荀彧答道:“司空尽营放心,我会先派人放出风声,待家门被人挤破之时,再将土地卖给出价最高者。”
“如此甚好,就这么办了。孤粗略估算了一下,以三个月的战为计,就要消耗数百万斛的粮食,荀令君肩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啊!”
“司空放心,荀彧定不让司空有后顾之忧!”
建安三年,公元一九年九月,曹操亲率大军从许都出发,对徐州的作战正式开始。在与刘备的败军于梁地汇合后,曹操立即挥师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徐州重镇彭城。面对曹操的大军,身在下邳的陈宫向吕布进言道:“曹操远道而来,我军应全力反击。这样以逸待劳,必能大获全胜。”
可是因多次对阵曹操都以失败告终的吕布却临阵怯敌了,他拒绝陈宫道:“下邳有泗水天险,还是等曹操来攻吧。待他耗尽粮草,我们再出城迎战,岂不更有胜算?”
陈宫还想再劝吕布,此时却有军士来报:“广陵太守陈登率本部兵马尽数投靠曹操,广陵城内所储粮草也全部都落入曹操手中。现曹操大军正浩浩荡荡地向下邳进军!”
吕布听后勃然大怒:“陈登这个黄口小儿,竟然是曹操派来的奸细!我怎么就相信了这样一个小人的话!”
一旁的陈宫心中更是无奈,如今曹操已兵临城下,再去生陈登的气也白搭,赶紧想出应对之策才好,否则这仗就没法打了。陈宫走向吕布建言道:“将军,眼下不是生气发火的时候,形势已是千钧一发,若再不整兵备战,你我都要成阶下囚了。”
陈宫一语惊醒梦中人,反应过来的吕布迅速冷静下来。他对陈宫道:“一切就如公台所言,我这就带兵出战!”
一边是有备而来,一边是临阵迎敌;一边士气如虹,一边军心涣散;一边是志在必得,而另一个是为求活命。有的战争,还没有开始,双方的输赢就已经注定了。
吕布亲率将士连战数场,皆大败而归。为免全军覆没,吕布收残兵败卒退回到了下邳城内。无论曹操派人如何叫敌骂阵,吕布就是坚守不出。一切就像曹操预料中的那样,在下邳这样一座城墙坚固,又有宽阔的护城河环绕的城池面前,足智多谋的他亦是毫无办法。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曹操强迫自己放下对吕布过去所有的仇恨,他亲自手书一封信送予吕布。信中言词柔中带刚,曹操向吕布保证,只要吕布肯献城投降,两人过去的所有恩怨一笔勾消。不但如此,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皆不在话下。倘若吕布执迷不悟,死战到底的话,那城破之日就必将是吕布的丧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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