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笑了:“姑娘但请吩咐便是。”
“我想请你杀一个人。”
“何人?”
杨婵抬手一指不远处的黄大贵,语气坚定地道:“就是他!”
黄大贵自听了千总王僚的话后,垂头丧气,像是泄了气的气球。骤然见到杨婵指来,却未留意他二人先前说了什么,一脸茫然,但也嗅出了危险的味道。见吴将军笑着朝自己走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目一紧:“你们要杀我?”
吴将军不置可否,还是一步步踱过去,从容淡定,似是闲庭信步,王僚却在一旁冷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黄大贵心里害怕极了,叫道:“你……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县史大人的亲侄子。”
“知道知道。”吴将军微笑着。
“我……我可是缴了不少的军粮啊,我……我全部都拿出来,都拿出来还不行?”
“我知道。”吴将军在他身前站定,回身看了一眼杨婵,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他笑得这么自然,谁也不会从他的笑脸上猜到他下一步的举动,但可以看到,清楚的看到。他蓦地拧身,挥刀横砍。
拧身,拔刀,平扫,不过一瞬间。
一道白光闪过,黄大贵已是身首异处,脑袋飞起老高,一道血箭从腔子里冲天而出,无头尸体无声倒地。
血,洒落一地。微风吹拂,带来了花草的香气,但也弥漫起血的味道。
只小半个时辰,杨靳便砍了好大一捆柴,但早饭没吃,肚子早就打鼓,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本想着来山上或许会碰上山鸡獐子什么的野物,谁曾想连个兔子毛都没遇到。他略一沉思也即想通了,这山上能吃的早就吃了,野菜和树皮都吃光了,再吃下去就要学羊羔羔的本事吃草了,哪来的什么野物呀,难道一个多月前吃的那顿小鸡炖蘑菇,是妈妈养的大母鸡?妈妈从不养鸡,因为鸡还要吃粮食,在这快要饿死人的年月,养鸡比养孩子可要困难得多。
想通了这些,杨靳更饿了,看来只能回家吃妈妈亲手做的九头鲍鱼和翡翠虾片了。他有些颓然也有些难过了,难道整个天下都没有东西吃了么?
不行,我得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来到这个世界才三天,还没好好认识一下,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饿死了。再说,我这一身的武艺岂非白瞎了?
想到这些,他体内忽然生出些力量来,觉得也没那么饿了,当下背起干柴,大踏步走下山来。
杨靳所在的村子本就是个小山村,四面都是高高矮矮的山岭土坡,他走下一个土坡,便看见了村子。快到晌午了,平时这会儿都能看见炊烟袅袅升起,怎么村里还这么安静?
在这份异样的安静中,让杨靳心里生出些奇怪来。到底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平日里不一样了,这个村子好像更荒凉了,更穷了。破旧的泥土茅草屋,一株株没有皮的老榆树,胡同口随处可见的柴草垛,一圈圈的参差不齐的木栅栏,路边的杂草,檐下的枯井,仓皇而过的老鼠,有几个乡邻躲在屋檐下商量着什么,一个蓬头垢面的村妇坐在大门口神情呆滞,好像这个村子经历过什么,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杨靳信步走进村子,目光从路旁扫过,不由地生出几许伤感。蓦地,老李大叔从不远处迎了过来,还隔得老远,便打起了招呼:“小靳,你才回来呀!”
杨靳咧嘴笑着:“是啊,李叔,我看还没晌午就多砍了一些柴,你看,足有好几百斤重呢。”
“哎呀,还砍什么柴呀,快回家看看吧!”
“我家怎么了?”杨靳从李叔的表情中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
“你爹……你爹他……”
“我爹?我爹怎么了?”杨靳心头突地一跳,扔下干柴,撒腿便往家中跑去。
大门洞开着,还没跑到大门口,杨靳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他心头咯噔咯噔直跳,屏住呼吸,一下子飞进院中,触目所及,宛似一记铁锤当头击落,霎时间又如堕冰窖透身冰凉。
杨林和杨母的尸身就在眼前,早已冰凉,地上的斑斑血迹也已凝固,一颗肥圆的头颅就在脚畔,杨靳认得正是那个趾高气扬的黄老爷。他怔怔地立着,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呼喊,一个踉跄扑在了杨林的尸身上,纵声恸哭。这一哭,直是天愁地惨,催人断肠。
“你看看,好端端的一户人家,就落得这个下场,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杨公老实了一辈子,也操劳了一辈子,谁不说是咱们村的大好人,你说谁能想到……唉,这可让咱们老百姓往后怎么活呀!”
包括李叔在内的几个乡邻正在一旁长吁短叹,就听跪在地上的杨靳陡然爆出一声嘶吼——杀人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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