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体弱多病,又不爱运动,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
可混天师门,难免要跑生意,要的是练家子。
我这几斤排骨,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身边连个伙计都没有。
实在寒酸,生意凉的是惨不忍睹......
我老爹,也算是走南闯北了这么多年,大世面见过不少,相当的有骨气。
用他老人家的话说:他在外面走江湖,是一言不合就杀人!
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好汉子,通吃黑白两道的老刀把子!
当烟馆的打手上门要债的时候,就在那天夜里,我老爹突然就消失了,只给我留下一张字条:
“爹爹出门访友,时间久一些,不要挂念。家里的一切都不能少,否则回来打断你的腿!”
这......真是太感人了!
自从他老人家跑路了,每到深夜,我都会被这一张字条,感动得从床上跳起来哭!
这真是他娘的亲爹啊!
还铁骨铮铮!宁折不弯!通吃黑白两道!
果然是父爱如山......老爹跑路去避风头。秀才儿子被开山砍刀追得抱头鼠窜。
想想都能感动得我热泪盈眶,真是世上只有爹爹好!没爹的孩子比我好!
坐在茶摊里,我放眼望去,一片死灰色的建筑,说不尽的凄凉。
这间茶摊在街角的一块空地上,随便支起几根木桩,上面盖一块防水布,地上摆了四张小桌和几把椅子,一个烧水用的土炉子,这就算开张了。
摊子老板又是烧水师傅,还是跑堂伙计,看样子五十岁上下,有点驼背。
茶摊里没有客人,很冷清,这也难怪,这么冷的天,要不是被追杀得走投无路,谁有闲心出来喝茶?
我正在烦闷的紧,也没有心情和老板聊什么,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点了一盘儿瓜子儿和点心,要了一壶花茶。
茶摊老板动作很是利索,不大一会儿,茶水和点心就端了上来。
他见我不作声,很是礼貌的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转身就退开了。
在这种市井街头,拉摊子的老板,都是眼尖子。
他每天伺候的客人,比我一年中见过的人还要多。
一看我这苦瓜一样的脸色,就知道我心情不好,索性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算是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不会发作到他身上。
在这乱世中,谁都要给自己留条退路,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我唉声叹气了半天,脑子越来越乱,实在想不出今天晚上要去哪里躲。
朝脚下啐了一口,我伸手端起面前那杯茶,条件反射地就往嘴里倒,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路边的茶摊子,都是烧的千滚水。
除了沏茶,还能给客人取暖,那大茶壶里面的水,一直都是沸腾冒泡的。
这杯茶水的温度没有一百度也有九十八了!
这一口茶水烫得我险些跳了起来,一瞬间八脉齐通,七窍冒烟,我这舌头大了不止三圈儿。
就好像将一块烧红的烙铁,直接插在我嘴里一样,烫得我几颗门牙都要炸了!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地乱响。
我一边儿皱着眉头吐舌头,一边儿将手里的茶杯本能地向身后甩出去。
嘴里边灼热的疼痛感告诉我,舌头上这几个泡,个头绝对不会小,不用看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是有多狼狈。
我伸手擦了擦混在一起的鼻涕和眼泪,气急败坏的嘟囔:“我靠,还有比我现在更倒霉的人么?”
还没等我把这句话说完,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出来了。
有!而且这个人,就是下一秒的我自己!
我正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想让自己的疼痛感减弱一些。
身后不知道是谁“嗯?”了一声,听声音低沉浑厚,是个男人,而且听口气相当的愤怒和不爽。
此时的我,正郁闷到冒烟儿,身后又有这么个腻歪动静,更加的不舒服。
本想回过头挖苦几句,可我刚转过身,那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话,却死死地卡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后面的这位,身材很魁梧,皮肤黝黑,一看就是长时间日光暴晒造成的。
此人两只手皮肤粗糙,满是老茧,握成空拳,平放在桌子边沿,腰背挺得笔直,这一看就是曾经在军营服过役的样子,而且是下级军士。
穿着打扮倒很是一般,甚至有些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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