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仇真在刘基的陪同上又来到了春满楼,一进门,便被门口招呼客人的老鸨看见,老鸨一脸嫌弃地瞥了一眼二人,显然还在为昨天两人忽悠自己的事耿耿于怀。刘基上前一步满脸尴尬地说道:“当家的,我们二人想求见嫣儿姑娘,麻烦·····”这话还没说完,便见老鸨朝二楼一间屋子努了努嘴,没好气地说道:“还是昨天的屋子,自己上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还不忘低声骂了一句:“两个死穷鬼,没钱和老娘装什么阔!”二人也不恼火,径直朝昨天的那个雅间走去。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屋里一个娇美的声音传来:“进来吧。”仇真与刘基二人推门进去,屋里的嫣儿正站在那个精致的红木圆桌前等他们,仇真反手将门关上,刘基则一脸神采奕奕地上前拱手道:“嫣儿姑娘,久等了。”嫣儿点头微笑,将红木圆桌上已经泡好的香茗斟了三杯,又将其中两杯缓缓推到自己对面的桌边,示意二人前来坐下,待三人都坐定,仇真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拜托嫣儿姑娘打探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嫣儿抿了一口茶杯里的香茗,将茶杯推到一旁,低声说道:“我问过楼里的几个关系较好的姐妹,和你们说的情况一样,这段冥之前只是来春满楼喝花酒,但是近几日却是叫了陪床的神女在此留宿。”仇真和刘基心里自然清楚,嫣儿口中的神女指的便是春满楼里面卖身的女子。又听得嫣儿继续说道:“有一位和我相处颇好的姐妹向我透露,说这段冥每次行房前都会神神秘秘地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锦盒,再从那盒子里取出一个黄褐色,铜钱大小的一个药丸服用,貌似是······”说道这里,嫣儿有点说不下去了,显得难以启齿,这可把仇真和刘基急坏了,刚说到关键时刻怎么突然不说了。刘基脑门子一热,口无遮拦地说道:“嫣儿姑娘,貌似是什么?难道······还是春药不成?”话音刚落,仇真立马瞪了刘基一眼,对于刘基有口无心的举动刚想做出解释,却听嫣儿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发出一个嗯,虽然声音很小,却犹如惊天霹雳,震得对面二人一阵愕然,半天没说一句话。
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嫣儿,嫣儿则是一脸绯红的低头不语,过了好一阵子,仇真和刘基不约而同地端起面前的茶杯一起饮了一口,刘基半开玩笑地开口说道:“就段冥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再加上那个······那个什么的药效,还不得折腾一晚上啊?”噗地一声,仇真再也装不下去了,一口茶水差点没呛着,直接喷了出来,立马放下茶杯,神情古怪的朝着对面的红粉佳人抱拳拱手道:“额······嫣儿姑娘,唐突了,莫要见笑······”说完又怒眼瞪向一旁的刘基,刘基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是口无遮拦了,轻轻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刘基说的没错。”嫣儿再次开口道,说完自己都觉得羞臊无比。“啊?”对面的二人差点惊掉了下巴,互相看了一眼,不过仇真从刘基的眼神里分明看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仿佛在说,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嫣儿把头埋得更深了,向二人转述了今天和春满楼里的姐妹打听到的消息。原来这段冥每次来春满楼找女人做那龌龊之事,虽然都是事先服用黄色药丸以壮威风,但是昨天却从那锦盒里面拿出了和那黄色药丸一般大小的红色药丸,而昨日更是日欲数女仍精力充沛,直到今日午后方才离去。据昨夜与段冥行房的神女透露,那段冥服用红丸后,不仅精力旺盛,更是浑身上下的体表都泛着淡淡的红色,身体更是滚烫不已,着实奇怪。
“畜生啊······”刘基摇头道,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怪异,也听不出来是愤怒还是羡慕,仇真假装自己没听见,反而自言自语道:“怪哉,难不成段冥那厮频频召入宫里仅仅是为了这些春药?”听到这话,嫣儿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对眼前的二人说道:“是灵丹妙药,那段冥称那些药丸乃是宫内贵人赐予的灵丹妙药,说是单独赏赐给他的,还说长期服用不仅可以让身体保持精力充沛,更可以延年益寿。”听嫣儿说出这些话,刘基一改吊儿郎当的态度,追问道:“当真?那段冥还说什么了?”嫣儿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闭眼摇头道:“没有了,我那些姐妹也曾出于好奇问过他,但是段冥却只字不提了,显得很不高兴。”刘基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态,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仇真,显然他也觉得有些古怪。两人对于那些寻仙炼丹的事情一向是持怀疑态度,即使听说哪个江湖术士会炼丹,实际上也只是些狗皮膏药罢了,根本没有他们吹嘘的那么神奇,反倒是吃死人的事例听说过不少,再者说,如果真的可以延年益寿,又岂会舍得给他段冥,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的人,都是些本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生信条过活的老狐狸,不抢他人的东西就不错了,哪会有这么好心?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丹药确实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而宫里的贵人也确实舍得赏赐给段冥,那这段冥得立下多大的功劳才能得到如此赏赐?仅凭段冥一个小小的千户,估计还入不了那些人的法眼。
“唉······”刘基无精打采的仰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道:“还以为能从段冥身上查出点什么呢,结果却是这些个**之物,根本屁用都没有!”“不见得。”仇真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的食指轻轻敲打在桌子上,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猜测,首先,段冥为何会获得宫内人的垂青,以至于能得到延年益寿灵丹的赏赐呢?肯定是有功或者有恩于那个宫里的人吧?”“嗯。”刘基与嫣儿探头一同附和着,仇真问道:“那你们认为是什么样的功劳或者恩情呢?”刘基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会不会是救了那人的全家性命呢?”“再大胆一些猜。”仇真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嗯······会不会是救了整个大明朝的天下呢?”一旁的嫣儿犹豫着开口说道。“嗯。”仇真点头认可,又不疾不徐地说道:“也不能说是救了整个大明朝,也有可能是改变了整个大明朝,你们想想看,这段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频繁进宫的?据我和刘基的调查,正是新皇朱常洛登基不久后。那召段冥入宫的人会是谁呢?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我刚才说了,不妨大胆猜测一下,昨日我们便推测出很有可能是西宫的郑贵妃。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段冥做了什么事才会获得郑贵妃的赏赐呢?嫣儿姑娘昨日说过,胡家五年前是由段冥带人抄家的没错吧?所以,把以上种种联系起来,我认为有可能是当年郑贵妃在争国本之事上输给了现在的新皇,为掩人耳目,才借刀杀了胡大人一家,而段冥就是那把刀,由此看来,郑贵妃可能是怕被人报复,所以才拿出些好处,意图堵住段冥的嘴。”
听了仇真一番话后,刘基和嫣儿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情,如果真如仇真推测的那样,那么之前的疑问也就能说得通了。“不对啊。”刘基突然说道:“如果真要堵住段冥的嘴,何不干脆把他······”说着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仇真解释道:“新皇登基后,郑贵妃的势力就土崩瓦解了,那些上到朝廷里的大臣,下至使唤的丫鬟、太监们,比她还会见风使舵,岂会甘心听她一个没有实权的妇人差遣?况且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杀人灭口引人注目还是先行安抚以做缓兵之计呢?”“可是······”刘基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可是,即便我们做了如此推测,仍是没有办法进宫啊,到头来还是无凭无据的白忙活一场。”“自然没有白忙活。”仇真眼里充满了坚定,一字一句道:“只要所以的猜测都在情理之中,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况且,我们还有另一个线索。”“什么线索?”刘基和嫣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仇真端起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提醒二人道:“你们忘了寺院里的那个住持了吗?他乃是郑贵妃的哥哥郑国泰,那日被我识破身份后仓皇逃走,虽然没有抓住他,但他应该也不敢在京城继续待下去了,而他最有可能投靠的人便是福王——朱常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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