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朱翊钧有两个儿子。长子朱常洛为王恭妃所生,次子朱常洵为郑贵妃所生。当年有两派分别拥护皇长子朱常洛与福王朱常洵争夺太子之位。朝廷大臣按照明朝册立长子为太子的原则,大多拥戴皇长子朱常洛,向明神宗建议立长子为太子,然而明神宗不喜欢宫女所生的朱常洛,却加倍宠爱郑贵妃,并且有意立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为太子,却受到大臣与慈圣皇太后极力反对。
由于明神宗迟迟不立太子,令群臣忧心如焚。朝中上下也因此分成两个派别,明神宗与群臣争论达十五年之久,终被群臣所制,最终朱常洛被封为太子,而朱常洵被封为福王。但是福王迟迟不离京就任藩王。直到梃击案发生,舆论对郑贵妃不利后,福王才离京就藩,太子朱常洛的地位也因而稳固。
至此,前后争吵达十五年,使无数大臣被斥被贬被杖打,明神宗身心交瘁、郑贵妃权利尽失、整个帝国不得安宁的“国本之争“,才算告一段落。
福王朱常洵的封地便在洛阳,依大明律,封王没有奉召不得进京,否则便有谋朝篡位之嫌,而朱常洵为了郑贵妃的安危考虑,这些年一直在洛阳韬光养晦,表面上与朝廷相安无事。
此时的洛阳福王府内,体态臃肿的福王正高坐在大堂正座上,左拥右抱着两个貌美的丫鬟,一旁还有一个丫鬟不时地在往他嘴里送着剥好的葡萄,另有一个丫鬟跪在跟前轻轻地按摩着福王粗壮的大腿,后面则站立着两个丫鬟为福王扇着扇子。在大堂左手边,一个身穿袈裟,和尚打扮的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正是前几日刚从京城逃回来的住持郑国泰。郑国泰看着眼前自己的外甥一阵无语,自己在京城就风闻这外甥是出了名的好逸恶劳,骄奢淫逸,空守着祖宗留下来的财富坐吃山空,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见福王丝毫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郑国泰有点不耐烦地咳嗽两声,缓缓站起身,走到大堂正中的位置,朝着高座上的外甥拱手道:“咳咳······福王大人,在下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言外之意是让福王屏退左右侍奉的丫鬟,然而福王好像并没有听出他的意思,反而朝着堂下大手一挥道:“舅舅何故这样客气,你乃是我亲娘舅,如此说话可是生分了,有话坐下说,坐下说。”边说还边用那肥厚的大手指了指刚才郑国泰坐着的椅子,示意他回去坐下。郑国泰脸色阴沉的回到座位上,却是坐直了身子,沉声喝道:“无关人等全都退下!”这话显然是对着大堂里侍候福王的几个丫鬟说的。那几个丫鬟岂会听不出郑国泰说话的言外之意,若是旁人几个丫鬟还会请示一下福王,但眼前的乃是福王的亲娘舅,真要是得罪了这个人,日后指不定会不会给自己好看,于是纷纷低头退了下去。
福王仍是不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倚在宽大的椅子上,对郑国泰说道:“舅舅,这是何故?”郑国泰轻轻叹出一口气,也不解释,反倒语重心长地说道:“洵儿,舅舅这次被迫离开京城,唯恐行迹败露,不得已来你处藏身,你不为舅舅考虑,也要为你那娘亲多想想啊。”福王低头沉思了片刻,微微皱着眉头说道:“舅舅,本王实在是无心天下,你和母亲又为何执意要夺这大明江山呢?我虽身在外藩,但过得却是皇帝般的日子,何苦与那些大臣们勾心斗角,这样岂不更快活些?何必······”“住口!”话还没说完便被郑国泰打断道:“洵儿,你别忘了,正是为了你能登基为帝,你娘亲现在才在宫中委屈就全,日夜担惊受怕,你岂能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来?”说这话时,郑国泰自己却没有自知之明,他自己干的事情不也正是那大逆不道的事吗?
福王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想起母亲这些年来为了自己终日操劳,不惜以身犯险留在宫中,终于把话扯回了正题,不无担心地问道:“舅舅,你我所图之事当真能成?”郑国泰知道自己这个外甥生性优柔寡断,心里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于是开口宽慰道:“洵儿你大可放心,你母亲已经在宫里买通了几个昏君身边的太监,只需耐心等候,待红丸进献之日,必定是那昏君毙命之时。”“买通阉人?”福王面露焦急地说道:“阉党一向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如果倒戈相向,走漏了风声怎么办?况且,此事如果泄露出去,必定会连累母亲,我看还是······”“洵儿不必担心。”郑国泰再次打断了福王的话,冷哼几声道:“哼哼哼哼······你娘亲这几年在宫中韬光养晦,用大量的黄白之物拉拢了不少我们的人马,待大事一成,你娘亲立马会传讯给我们的势力,到时自然会有人出来为我们保驾护航,届时,你只需顺应天意,荣登大宝,其他事情都有我和你娘亲料理,你就安心做你的皇帝即可。”
“如果此事惊动了锦衣卫该当如何?”福王进一步问道:“要知道锦衣卫乃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而且有先斩后奏之权,恐怕没那么好对付吧?”“锦衣卫?”郑国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放肆大笑道:“哈哈哈哈······洵儿你糊涂啊,如今的锦衣卫其实早已经是名不符实了,说到底,锦衣卫也是人,是人就有被人拿捏的软肋,你娘亲与我之所以能够在京城统筹布局,正是得力于被我们收买的一名锦衣卫。”“一个小小的锦衣卫便能助我们成此大事?”福王显然对郑国泰的话还有疑虑,而郑国泰则一脸得意地说道:“此人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名千户,名叫段冥,我与此人在几年前有过点交情,嘿嘿······正是知道了此人的一些把柄,才能靠他帮我们从朝廷的文武百官中挑选我们自己的势力。”福王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感叹道:“不曾想,一个段冥竟有如此本事!”“哼!”郑国泰嗤之以鼻道:“那段冥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替我们卖命的一条狗罢了,他也不过是借着职务之便,可以随意出入锦衣卫的案牍库而已,锦衣卫经手的重大案子不计其数,要想从案牍库中查到朝廷百官的些许把柄还不是什么难事。”听到这里,福王也明白了郑国泰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郑国泰手里有段冥的把柄,于是利用段冥在锦衣卫案牍库里找出有任何贪赃舞弊的群臣的把柄,再以此要挟群臣暗中协助郑贵妃起事。“好好好!”福王连道三声好,抚掌笑道:“哈哈······如果大事可成,当给这段冥记上一功,由他出任锦衣卫总指挥使也未尝不可啊。”郑国泰冷冷盯了福王一眼,对于这个外甥动不动便轻易的得意忘形很是不满,嘴里恶狠狠挤出几个字道:“事成之后,那段冥便留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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