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小青才回来,她是回老家去的,她说还有两件东西必须回去拿来。
施菲儿认为她是不会回来的了,因为小青很可能是找借口离开这里;即使真的是回去拿东西,山中那么多的野兽,只要碰上就完蛋了。
施菲儿好说歹说,小青依然坚持要回去一趟,她只好让她回去,小青还一再强调不要告诉杨枫。
小青若是真的不再回来,施菲儿也许就会很难过,小青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这几天的相处,两人有了比较亲密的关系。
小青能够回来,施菲儿当然很高兴,她拉着她的手:“你终于回来了,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小青说,“我在山里住惯了,就算碰上野兽,我也自有办法逃掉的。”
“你究竟是去拿的什么东西,非去不可?”
小青摊开手,手中有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瓶药丸。
施菲儿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你是回去拿药的?”
小青将瓷瓶递给她:“我记得爹以前受伤后,擦过这种药,无论有多肿,都会消散,溃烂的伤也同样有效,我想,这个药对杨枫的伤应该能够有效。”
施菲儿兴奋得似乎要跳起来,紧紧地拥抱着小青:“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是回去拿药的呢?,你早告诉我,我可以陪你去,不然你要真有什么意外,叫我怎么对得起你?”
小青并不像施菲儿那样激动,她淡淡的说:“杨枫对我有恩,我不得不报答他。”
施菲儿的心里突地一惊: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回去拿药,只是为了报恩么?难道她……也爱上了杨枫?
小青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一笑:“他的伤的确很令人担忧,希望这瓶药对他的伤有所作用,虽然不至于完全痊愈,但只要是能为他减轻些痛苦,我这一趟便算没有白跑,你还呆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给他擦药。”
施菲儿木偶般转身,走到门边,忽然回头,说:“你真好!”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完完全全吐露了施菲儿的心声。
小青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回去拿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施菲儿都感激她;不管这药是否有效,施菲儿也同意感激她。
这一两天,施菲儿已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杨枫身上,杨枫的伤势起伏影响着施菲儿的心情好坏,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杨枫已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她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她也不敢想象这后果会是怎样的。
杨枫半卧在床,见施菲儿回来,满面春风,问:“什么事值得你如此高兴?”
施菲儿把双手藏在身后,说:“小青回来了,你猜她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我得想问问她到什么地方去的。”
“回家,回老家去的。”
“回老家?我怎么不知道?”
“她不让我告诉你,她只叫我耐心的等她,她一定会回来的。”
“你可真有耐心!”杨枫说,“直到现在才告诉我,山里那么多的野兽,她能回来么?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她?”
施菲儿已有些委屈:“她说过要我不告诉你的,她怕你知道了不让她去,又怕你担心。”
杨枫下了床:“我知道她回家去一定是为我拿什么药的,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我宁愿废了这条腿,也不让小青冒这样大的危险回去拿药,我这大强盗的一条腿怎么抵得上她的一条命呢?”
施菲儿说:“你不要这么自卑好不好?我们并未把你当做强盗看待,我们只把你当成好朋友。”
杨枫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他不去看施菲儿,走向门边,说:“小青在哪里?你叫她进来,我有话要问她。”
施菲儿快步出了门:“小青,快出来,杨枫有话要对你说。”
小青没有现身,也没有她的回应。
施菲儿说:“也许是她怕你埋怨她,所以干脆躲起来不见你了。”
施菲儿说得有理,刚才杨枫说的话,小青全都听见了,她很感激的痴痴地站在门外,脸上说不出什么什么表情。
直到听杨枫向门外走来,她才向屋后闪去,跑入林中。
杨枫叹了口气,坐在床上,将眼闭上,似乎已全无精神。
施菲儿站在门边,既不回头,也不说话。
杨枫刚才埋怨她不告诉他小青回家的事,但她也是为了他好,她怕他会担心,病人最重要的是要保持良好的心绪,但杨枫这几天心绪总是不好,整晚小蝶小蝶的乱叫。
想起小蝶,想起与杨枫的两夜缠绵,她就忍不住一阵心跳。
唉,算了,我明知他心绪不好,为什么还要与他斗气呢?
施菲儿转过身,脸上已挂着笑容,她摊开手:“这是小青拿来的药,她说很有效的,让我帮你擦一些,好不好?”
杨枫无力地睁开眼,又垂下。
若换了个人,也许会生气,但施菲儿与杨枫的几天相处,知道他就是这种性格——很多事他都默认。
施菲儿走到床边,用女性特有的温柔握住杨枫的手,温柔的开口:“你最好别动,我来帮你擦药。”
杨枫没有躺下,他睁开眼,盯着施菲儿,突然挣开了手。
施菲儿似乎是踩到了一根尖针,退后两步,声音有些发颤:“你……你还在生我的气?”
杨枫默默地盯着施菲儿,叹了口气,轻声说:“你真的相信这瓶药能治好我的伤?”
施菲儿松了口气:“就算它不能彻底治好你的伤,但是只要能为你减轻伤痛也不错。”
杨枫摇了摇头:“有时候你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你们专程去找草药,但结果伤比以前更重。”
施菲儿说:“也许这瓶药真的会有效,至少你应该试一下。”
杨枫只好把药接下:“等一会儿我自己擦好了。”
施菲儿霎时又高兴起来:“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关键是看你的心情如何,你应该开心一点,相信这瓶药就会有奇效。”
杨枫沉默。
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的,但施菲儿不是小蝶,若是小蝶,他一定会将他所有的所疑所虑毫无保留的说出。
他不是不相信小青,但是有很多的地方不解,小青实在令人可疑,他似乎是见过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杨枫敢确定,小青绝对不是一个猎户的女儿,她并不是久居山中的女孩,那天她与施菲儿所遇见的“狼”,并非是真正的狼,而是一只狗,也许这只狗就是小青饲养的,不然她绝对不会放过小青而偏偏走向施菲儿。
杨枫敷过小青寻回的草药后,伤口的剧痛只有他自己明白,但是他也只是隐藏起来,这次小青所拿回的药,他当然不会再贸然擦用。
天已经完全黑了,杨枫倚着围栏站着,他的伤不适于站的,但他毫不顾虑,他不喜欢坐着想问题。
小蝶,他已有两晚与小蝶在梦中相会了,梦中的情景他还依稀可忆,那么的逼真,那么的**。
但梦毕竟是梦,总有梦醒的时候,梦醒之后,一切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惆怅,一片相思。
杨枫盯着天边的明月,只希望快点夜深,今天已是八月十四,月很圆很亮,圆润如玉,明月照在杨枫苍白的脸上,他的脸一片迷茫。
厨房时刻传来施菲儿与小青的谈笑声,为这静夜增添了许多乐趣,她们还青春年少,花一般的年龄是应该活得开心的。
杨枫苦笑连连,又觉得不可思议。
施菲儿在这里竟能过得很开心,是他所未料到的,被挟持到这里来做人质,整天本应该是想着该如何离开这里,但她好像全不在乎,好像挺喜欢这里的生活。
杨枫真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女人做事想问题总有她的一套想法,任你男人打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
夜又恢复了宁静,杨枫躺在床上,尽量使自己入睡。
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会把以前所养成的各种习惯打破。
以前,杨枫打算睡觉时,不到片刻就会入睡,但现在已经不行了,他如论如何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才盼到天黑,却又睡不着,这实在是一件很恼火的事情。
今夜不能有梦。
施菲儿房间的灯很亮,小青竟与施菲儿相同,都是亮着灯睡觉。
也许大多数的女人都有这种习惯吧,杨枫想。
杨枫突然觉得伤口似乎被什么蛰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
他忍不住按住伤口,却并未减轻这种痛苦的感觉,反而愈加厉害,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千万只蜜蜂叮住不放。
杨枫撩开底裤,使劲揉搓,暂时的剧痛减轻了痒麻的感觉,并且还带有一丝残酷的快意。
然而这却只是暂时的,根本算不上治疗。
紧接着的痛苦连杨枫也不敢想象,蚂蚁蜜蜂变成了尖针尖刀,伤口似乎被无数针刀乱刺乱戳。
杨枫紧咬着牙,尽力不使自己发出声来,但他究竟发出声音没有,最后他自己也不清楚,极端的苦痛已令他处于昏迷状态。
施菲儿躺在床上,同样也睡不着,眼睛闭上了,脑子却在转动,脑子里尽是两晚的事,她越想越脸红,越想越心跳。
她仔细回想这十来日与杨枫的相处,自己对他究竟是爱是恨,对他是同情还是怜悯,她已经模棱两可,分辨不清。
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突然发觉自己竟是爱上了他。
这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我怎么会爱上他?我怎么会爱上一个大强盗?这怎么可能,我是捕头,我是知府千金小姐……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杨枫的呻吟,施菲儿的心跳得更厉害,就因为杨枫的几声呻吟,她才糊糊涂涂的被杨枫当成小蝶。
她不能说这是谁的主动、谁的被动,也不能说是杨枫的错还是她的错,也许那晚她根本就不应该去理他,不应该走进他的房子,就像现在这样。
杨枫的呻吟时断时续,那是在极端痛苦时发出的声音。
施菲儿将捂住耳朵的手放下,侧头看小青,小青丝毫没有被惊醒的样子,她怎么能这样的能睡呢?也许是因为她没有烦恼吧。
施菲儿起身,将睡衣披上,扎紧,轻轻下床,猫一般的转身,走进了杨枫的屋子,这次她的手中执着一盏灯。
床罩没有放下,杨枫辗转着身子,似乎正在忍受着痛苦。
施菲儿松了口气,他既然在动,就说明他已经醒了,既然醒了,就不会再将她当成小蝶,再也不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她放下灯,轻声叫道:“杨枫,你的伤很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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