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疏星明灭。
今夜是个好天气,对于作案的强盗来说。
杨枫虽不是去作案,但今夜的天气对他同样有利。
夜色掩隐下,杨枫季长青正向军部前行。
今日是方督军的五十大寿,他们正好乘机浑水摸鱼,潜入军部,伺机查探。
季长青对这一带很熟悉,他的确是好向导,在他的带领下,找到军部找到贺老五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对这一点,杨枫很放心。但对苏雪,他就有点放心不下。
那夜救了傅进父女俩之后,回到房内问七哥,七哥说苏雪并未回来,在客栈找寻个遍,也不见她的踪影,她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这倒让杨枫着了急,看她还只是个涉世未深、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在这人地生疏的地方,是很容易上当受骗,遭遇不测的。
她与杨枫并不沾亲带故,但杨枫既然答应帮她找哥哥,就不能失信于人,结果哥哥未找到,连她自己也不见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杨枫很注重这句话,更何况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怎能不急?
杨枫很快的想到了西厢房内的三个日本浪人,苏雪的失踪极大可能与他们有关。
凭苏雪的容貌,若被他们看见,岂有放过之理?
杨枫不敢想象苏雪落在他们手上,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们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不管怎样,办了今晚之事,明日一定去寻这几个日本浪人问个清楚,若苏雪有什么闪失,他肯定饶恕不了这几个日本浪人,不管他们的师傅是谁——都一样。
他容不得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胡作非为,特别是日本浪人。
想到这里,杨枫的拳头握得更紧,听得见指节“啪啪”作响之声。
季长青的身子轻盈矫健,就像一只雄鹰,一只即将捕食猎物的雄鹰。
他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现在脸上一定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虽然杨枫看不到,但他感觉得到。
这都是因为香儿,香儿给了他力量!伟大的爱情力量。
西厢房内再也呆不下去,那几个日本浪人是不会甘心的,所以傅进父女俩,就搬到了杨枫季长青他们东厢房这边的苏雪房间住下,何况还有香儿的极力怂恿,傅进也只好如此。
杨枫心知肚明,看出季长青、香儿已各自有意,彼此爱慕,有意结成连理,只是中间还隔有一张薄纸未戳穿而已。
只要时机成熟,帮忙戳穿这张薄纸,杨枫是义不容辞的。
“那里就是军部。”季长青指着离他们大概一里开外,灯光最密集最辉煌的地方对杨枫说,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座小山丘的巨石上。
军部那边也是一座山丘,只不过已近乎一座山了,灯火最辉煌的地方正是这座山的山顶,山周围零星的有些灯火,应该是扎的营寨。
金碧辉煌的军所要比外面所扎的营寨气派得多!
用“金碧辉煌”这四字恐怕还远远不能形容,还得加上富丽堂皇,高雅绝伦这几个词。
偌大的一个操练兵士的操场上,摆放了近百张桌子,宾朋满座,灯火通明,那个恢宏场面,也只有国家军部才能够做到。
操场正中的高台上,偌大一个“寿”字,金光闪闪,分外耀眼。
杨枫他们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个“寿”字,还看见了一个精瘦男人,高高的坐于“寿”字底下的八仙椅子上。
说他精瘦,是因为他的头似猴头,脸似猴脸,他的一个猴头,只有“寿”字的那一“点”大。
杨峰知道此人便是方督军方至德,季长青向他描述过方至德的容貌。
杨枫忽然笑了笑,说:“今天是方督军的寿诞,可惜我们毫无准备,空手而来,真有点礼数不周。”
季长青说:“大哥,你忘了我们是什么人吗?”
杨枫说:“我怎会忘记?”
很少有人会忘记自己是什么人,迷失自我的人并不多。
“这就对了,凭我俩的身手,要贺礼还不是举手之劳?”
杨枫脸上露出了笑意:“方督军做了几年的督军了?”
“六年。”
“六年时间并不短,他所搜刮的民脂民膏一定不少,我们去拿他搜刮来的宝贝给他做寿,不知他是什么样的滋味。”
季长青哈哈笑道:“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一定。”
“我俩一定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一定。”
这两个拜把子兄弟真绝,搅在一起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俩这样做,就像是把别人的钱偷了,又好心的借给别人,那人还对他感激得要命。
他俩做的事真让人哭笑不得,所以方督军遇见他们只能算他倒霉。
人生在世,图的是什么?
不管图的是什么,都逃不过“名”与“利”。人生在世离不开“名利”二字。
“名”与“利”就像蛆蝇一样附在你身上,永远都摆脱不了——除非死去。
有人说:“我做事一不图名,二不为利,但只为一个‘义’字。”
其实“义”也摆脱不了“名”的,“名”包含了“义”。
这正如是利包括了金钱,也包括了财物。
就是这“名利”二字,推动着人类社会不断地向前发展,永不停息。
有人说,名利是包袱,是枷锁,是害人的东西。
有人说,名利是动力,是催人奋进的“压力”。
其实这只是各人为名为利所取得的成效不同,而发出的感慨不同而已。
名利如此重要,理所当然的要为之而奔波奋斗了。
这世界上图名的人不少,但为利的人却更多。
——是不是因为利要来得实在些,受用些?
金银珠宝就像是漂亮女人,人见人爱。
人见人爱的东西就应好好的收藏起来,不让别人见而爱之。
——你是不是也应把你的漂亮妻子藏在家里,免得别人见了她而喜欢她,甚至爱她。
因为漂亮女人也和金银珠宝还有一个相同的地方:容易惹祸。
方至德就很懂这一点,他的金银珠宝就藏得很紧。
——他的女人呢?是不是也藏得很紧?
关卡十九道,道道立暗哨,时有细针出,突有火器窜,针似毒蛇现,火似猛龙转。
任尔关卡林立,我自逍遥出入。
做了十多年的强盗,什么样的暗道密门没见过,方督军的这十九道关卡在杨枫眼中,确实算不了什么,他与季长青此时就身在宝库了。
六年时间确实不短,方至德没有白做六年督军,搞到的珠宝不计其数,——姑且不说金银。
如此众多的金银珠宝,杨枫还是第一次遇见,看季长青的神情,恐怕也是初次遇见。
“奶奶的方至德倒没白做几年督军,搞到这么多好玩意儿,真正让我大开眼界,涨了见识。”说时就拿着一个玉睡佛翻来覆去的把玩,目中充满兴奋。
杨枫问季长青:“兄弟是否有些动心?”
季长青毫不隐瞒:“有一点。”
如此众多的珠宝,让人见了很难不动心。
杨枫理解他:“常人见了不免动心,更何况我们做强盗的?”
做强盗的总是见财起心,这就好比好色的见女心跳一般。
季长青点头,问杨枫:“如果有两间房子,一间装满了金银,一间满是美女,你会进哪一间?”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关键是看你的嗜好了。——是爱财宝还是好美色?
但世人大多是**强烈的,杨枫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季长青说:“二者不可得兼,何如?”
“舍财宝而取美女。”
季长青哈哈一笑:“如此说来,你岂不是成了好色鬼?”
杨枫却正色说:“记得妓院的一个龟奴说过这样一件事,若是有一位千金小姐,虽然有点貌丑,但我还是夸她如何漂亮,如何的迷人,已经把我迷死,离开了她简直活不下去之类的话,说得她迷迷糊糊,然后就趁机而上,占有她。”
季长青说:“这老龟奴倒很奸诈。”
杨枫点头说:“占有了她的身,她一个千金之体,何愁她的金银不入男人的腰包,可那龟奴的话并未说完。”
“他还怎么说?”
“他说:‘等她的金银流入自己腰包后,她一个身无分文的丑女人,还有谁要她?’”
“于是就一脚踢开她,另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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