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大盗 隐侠(1 / 2)雷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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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依然翠绿,奈何已渐入深秋,正如一个人的事业正红,奈何此人,已近暮年,垂垂老矣。

走在葳蕤的花树间,顿生萧森凄凉之感。

凄凉夜,凄凉路,凄凉人。

苏雪有没有这种感觉?

她一身雪白的长裙随着夜风泛泛飘摆,风姿绰约迷人。

她走得那样快又那样慢,只要杨枫走得快,她就走快;杨枫走得慢,她就走慢,她始终故意与杨枫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人与人之间是不是总应有一段距离的,也应该保持。

想着她孩子般的调皮性格,杨枫除了摇头叹气之外,还有什么更好地表示?

苏雪突然停了下来,并且挨近了杨枫。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

杨枫问她:“怎么不走了?”

苏雪只是摇头,并不回答。

她也不必回答,杨枫就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突听一声尖叫传来。

尖叫声大多是女人的专利,这一声也不例外。

当然不是苏雪发的,而是另一个女人,另一个远在西厢房的女人,听声音不过十七八岁。

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咕咕”怪笑的男人说:“不要怕,小姑娘。”听口音,似乎是东洋日本人。

苏雪却害怕了,她扑倒在杨枫怀里,惊魂未定,紧抱着杨枫,把头深埋在杨枫胸前。

——男人的胸怀真的是女人避“风雨”的港湾。

杨枫只好把她搂在怀里,宽大的手掌轻拍她瘦弱的身躯,就像慈祥的母亲拍打着怀中的婴儿,既亲切又温柔。

苏雪真的就像婴儿,柔顺极了。

西厢房内的女子又在尖叫了,情况好像很紧急。

杨枫挽着苏雪向西厢房赶去,但苏雪却瑟缩着不肯前进。

她挣脱杨枫的怀抱,眼中充满恐慌之色,声音蕴藏惊怖之意,她说:“我们回房去吧,我怕。”

杨枫冷冷地说:“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你怕?那女子就不怕吗?”“你没听见她叫得那么凄惨吗!”但这两句他并未说出口,他不想当面指责她。

杨枫抬腿就走。

苏雪却又叫了起来:“等等······我也去。”

唉!这个女人,让人捉摸不定,无法理解。

杨枫抱着苏雪,兔起鹘落般,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西厢房外。

房内尖叫声未停,还有一对男人打斗声。

是谁竟先我而入?

西厢房这边属于低消费的旅社,大多都是平民百姓留宿的地方。

房内一片寂静,虽然房外站着不少人,但这些人却似木偶,立在那里动也不动,这些人就像戏台下的看客,看到极精彩时,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生怕错过了精彩细节。

这么多人居然全都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他们全都变成了聋子、傻子了。房内女子的声嘶力竭的叫声竟唤不起他们的良知,真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放下苏雪:“你就在这里,别乱走动!”

人群“咻”的分开,杨枫从中而入。

人群中忽然有一位老者,挽了杨枫的手,说:“壮士千万不可莽撞,刚有一位进去,不知被打的怎样了呢,这些日本浪人凶狠残忍,你进去恐怕······”

杨枫说:“谢谢你。”人已到了门前。

他用最直接的方法进了屋——破门而入。

房内女人的尖叫声停了,打斗声也停了,他们全都盯着这从天而降的来客。

这女孩正是花一般的年龄,十六七岁,但此时此刻却像一朵遭人摧残的残花:长发散乱,泪流满面,衣服破碎,正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杨枫,表面上看来她还没什么大事。

打斗中的男人其中一个当然是日本浪人,另一个居然是季长青。杨枫笑了,季长青也笑了,并且还说:“大哥来得正好,这两人全交给你,你可要好好招待这两个对手。”

短短几句话说完,他居然一跃跃到墙角瑟瑟发抖的姑娘面前。一旁袒胸露乳,留着仁丹胡的浪人后退两步不知所措了。

短暂的寂静被门边的一位日本浪人打破:“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好,我叫你们都走不了。”

除了那位袒胸露乳留着仁丹胡的浪人未动外,房内的另两名都动了,一下包围了杨枫。

他俩都拔出了武士刀,典型的日本武士刀,刀斜举,典型的日本武士举刀手法。

杨枫没有动,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们。

我不动而敌动,其中一浪人动了。

刀斜劈,与中国刀法中“刀劈华山”相似,斜劈杨枫肩颈。

这浪人的确残忍,一出手便是狠辣招式,欲置人于死地。

刀“呼呼”有声,震人耳膜。

光看这人挥刀姿势,听这刀发出的声音,就知他刀法不错。

这一刀若是劈向木偶,这木偶必断无疑,从颈而断,落地的是“木”头,倒地的是“木”身。

幸好杨枫不是木偶,所以他的头不会落,身子也不会倒。

不过他的身子却斜了一下。

身子一斜,恰好避过这一刀。

刀锋过,杨枫就已站稳身子,并且身向前倾,掌拍浪人握刀的手,他竟赤手去夺刀。

就在杨枫去夺浪人的刀时,他反手转刀已然不及,但他却旋了一圈,极快的连人带刀旋了一圈。

这一圈旋得恰到好处,不但避免了杨枫夺刀的危险,而且还反败为胜,因为他这一旋,刀又朝杨枫的双腿直斩过来!

这一变换倒令杨枫吃惊不小,他随即来个“旱地拔葱”,跃起三四尺。

刀锋从他脚底悠然划过。

杨枫斜飘落地,围着他的另一位浪人忽然后退了几步,与杨枫动手的只有一人!

日本浪人也讲江湖规矩,居然不以多胜少。

“本田兄的刀法愈加精妙了。”后退几步的这浪人说,高举的刀也放了下来,“改日兄弟还要向你讨教一番。”

“伊藤兄过奖,兄弟愧不敢当。”名叫本田的浪人谦虚的说,他说的话很谦虚,但他的表情却是傲慢无比,特别是他的眼神,夹杂着一种令人受不了的蔑视在里边。

他的这种傲慢神态让伊藤就受不了:“那就请本田兄小心,小弟到一边观战。”

说罢收刀,后退在一旁。两人攸然变成了一人,对杨枫无疑减轻了心理压力。

“好身法!”本田仍是傲慢的说,不过眼中却有了一丝佩服之意,杨枫的身法让人不得不佩服。

“好刀法!”杨枫带着十二分诚意和佩服赞道,本田的刀法也让人佩服。

“再看这一刀!”

这一刀也不错,来去不定,似有似无,精妙之极,好看之极。

可这种刀法是不能看的,这是一种障人眼,惑心神的刀法,不但令人眼花,而且会令人头痛,痛得来不及思索应解之招就会中刀。

这一点在杨枫只看一眼就已感觉到了,这种看不得的刀法杨枫已然见过,在三年前便已见过。

刀光翻飞,已近身前。

他的刀快,后边的一条凳子更快,季长青一声“大哥”还未落下,凳子就已落在杨枫手中,杨枫又用凳子接下这致命的一刀。

刀光隐,人乍现。

本田傲慢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惊异,不易为人察觉的惊异,但还是被杨枫察觉了,本田显然没料到这电光火石间,会有一条凳子飞来,将他的刀法破了。

季长青刚才领教过这种刀法,他知道这种刀法的厉害,若是初见这种刀法,必被这种刀法迷惑,而不及思索对策便已中刀,所以掷了一条木凳解了杨枫之围。

刀陷木中寸许,刀砍在人身上,会陷入肉中几寸?

“再看这第三招。”本田傲慢的气焰消了不少,自信心也减了不少,两招未中,已令他对杨枫另眼相看了。

——有一种人,不露两手给他瞧瞧,他始终都会瞧不起你,认为你稀松平常,不过尔尔,本田就是这种人。所以做人,你的本事该显露的时候就得显露,这样你才会得到应有的尊重。

本田收刀在手,双手紧握,手背青筋暴露,如毒蛇,他要把他的自信心握出来。

但信心又岂非是握出来的,所以他败了,在他第三招甫发动时,杨枫就进攻了。

两尺九寸的长凳舞得呼呼生风,力道竟比武士刀要强得多。

几声沉闷的响声过去,两人停止了打斗。

灯光摇曳下的本田,脸色死灰,如丧考妣,手中刀已不知何处。

杨枫的凳子却在手上,凳上插着那把刀,正是本田的武士刀。

杨枫拔刀在手,递与本田:“承让了。”

本田脸色缓和了些:“哼,不必客气。”接过刀,退到一边闷立不言,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已无话可说。

一旁的伊藤却说话了:“想不到本田少有敌手的‘狂浪回旋’三刀竟被这家伙用凳子破了,本田兄,你知道他用的什么功夫?”

“你看呢?”本田不答反问。

“我看不出。”

“我也看不出,不过他用的功夫好像是我们‘狂浪刀法’的克星。”

“克星倒不一定,你第一招不就令他狼狈不堪吗?”伊藤不同意本田的说法,“既然能够逼退他,为何不能战胜他?”

“伊藤兄何不试试。”本田话一说完就满满的斟了一杯酒,举杯说,“这杯酒在伊藤兄取胜后小弟再喝,伊藤兄千万不要让小弟无福消受这杯酒。”

伊藤紧盯着本田,似乎没料到本田会这样说、这样做,本田这样做的意思就是要伊藤与杨枫交手,并且激励他要取胜,不能失败,本田明的是激他取胜,暗中却希望他惨败。伊藤的武功根底他最清楚不过,凭他那几式三脚猫功夫,必败无疑。

本田自己败了,觉得脸上无光,他也要别人尝尝厉害,自己心里也好受些,他这种心理,伊藤当然能看出来,所以在本田问:“怎么样?”时,他说:“愚兄当然要试试,不过还是先让大师兄左良兄比试过,再上也不迟。”

他又无可奈何地说:“谁叫他是大师兄呢?”

他的道理冠冕堂皇而又十分充分,江湖中人以入师门时间先后分序为大师兄,二师兄······按常理,大师兄武功最高,二师兄次之,本田这二师兄比试过后,当然是大师兄左良了。

本田紧盯着伊藤的眼睛转到了一边,冷哼一声,他似乎也未料到伊藤会这样说。

仁丹胡左良提刀上前,说:“请。”他说“请”自己倒请了,举刀斜劈。

杨枫弃凳不用,空拳相迎。

刚才本田的三招“狂浪刀法”,他已经见识过,本田的刀法还远远比不上杨枫以前所见过那人的刀法,那人的“狂浪刀法”才算练到了家,那人与他在八月中秋还有一个约会,到时······

可惜现在不是分心想问题的时候,左良的刀已近身前了。

杨枫侧步斜身,刀落空,在左良刀锋又转的那一刹那间,杨枫一拳击了过去,击的是刀,当然不是刀锋——你见过几个人用手去击刀锋的?这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但拳头击在刀身上就不同了,这与铅球碰石头没什么两样,所以左良的刀就偏了,不但偏了而且掉了。

杨枫一拳击在到身上的同时,另一拳又击在了他握刀的手上,铅球撞在手上的后果是什么?所以左良只好揉手玩了。

小孩揉手好玩,大人特别是大男人揉手就不好玩了,非但不好玩,而且无聊可笑,但又有谁愿意呢?

“打得好!”屋外看戏的人欢呼。

“好!”本田居然也叫好。

“一点也不好,”伊藤阴阳怪气的说,“我一点也看不出你说的好在哪里。”

“我说的好的意思就是我有机会喝这杯酒了。”

伊藤不懂。

本田只好解释:“你刚才说能够战胜他,小弟预祝师弟手到擒来,不知······意下如何?”

“我······我好像没这样说过。”伊藤好像想不出什么时候他说过这句话。

“哦?那是我听错了?”本田语中讽刺语气特浓。

“也许是。”

“师弟怎么还不出手?”本田步步紧逼,看样子,不让伊藤出点丑,他是不甘心也不会罢手的。

“我······我在思其破解之法。”伊藤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个好理由,故而他的身子也站得直了些。

这个好理由倒让本田吃了一惊:“找到了么?”

木然半晌,伊藤才摇摇头,苦笑道:“没有。”

“想,想你个头,想他妈半天还是个‘没有’。”仁丹胡他是大师兄,看他的样子,似乎比做师父的还要霸道,“我不管有没有,你马上给我上,宰了这个坏我好事的坏蛋,不然我就让你变成‘没有’。”

没有什么?这位仁丹胡没说出来,不过伊藤却是知道的。男人认为最宝贵的除了生命就是那样东西,没有了那样东西倒不如去死,那真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伊藤似乎很畏惧这位仁丹胡,仁丹胡说完,他就紧握他的刀,紧盯着杨枫:“阁下身手虽不错,但要空手对我这把‘大和刀’恐怕不易,刀剑无眼,我看阁下还是拿把刀或者剑什么的好。”

“不必,”杨枫谢绝他的“好意”,“我空手过招惯了,不在乎有没有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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