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月秋月般的眼睛失去了秋月般的光辉,他声音低沉:“我败了。”
汪洋海看不出,他们很多人都看不出,他不解地问:“我怎么看不出呢?”他说的是真话。
燕秋月的手垂下,直立向天的到也垂下。他的刀不但垂下,而且断了。从中而断,断口整整齐齐!
众人脸色大变,用另一种眼光打量着杨枫。杨枫果然不同凡响,不但能在败机重重下转败为胜,而且胜得如此漂亮,他们自恃没有这个能力。只有杨枫能震断燕秋月的刀;只有杨枫能将刀震断而又丝毫看不出已断的迹象。这其间用力之巧妙,力度的使用恰到好处,既不太刚也不过柔,否则万万达不到如此效果。
杨枫并不想伤害燕秋月,于是他就用自己的刀震断了他的刀,给他一个台阶。
失败的滋味并不好受,是痛苦的。
燕秋月现在就很痛苦,他失败就意味着不能为父报仇。
他武功颇杂,但以刀法最佳。连自己认为自己的拿手绝活都对付不了,其他的武功就不必再用。
燕秋月的头垂下,幸好没人嘲笑他,更幸的是杨枫没有嘲笑他。
杨枫连一丝胜利的微笑都没有,这给了燕秋月一丝安慰。
杨枫低声说:“燕兄承让。”
燕秋月面无表情,眼中无光:“不敢。”
“若我杨枫不死,随时可以接受你的挑战。”杨枫说,“这就得看我的命长不长了,我若不幸死了,你会不会怪我?”
“我会的,”燕秋月说,他的眼睛又有一种光辉在闪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三年五年之后,我随时会来找你。”
杨枫环顾四周:“但我现在好像要死了,你说应该怎么办?”
燕秋月说:“你不会的。”
他的语气肯定得令杨枫吃惊:“为什么?”
燕秋月盯着杨枫,说:“因为你是杨枫,独一无二的杨枫。”
他说得很绝。话说完就弯身捡起断刀,大踏步走了。他的脚步同样稳定,没有人阻止他,所以他一下子便消失不见。
“杨枫真的不会死吗?”在场的人都在自问。
这一次若他再能逃掉,真是个奇迹。
眼睁睁看着燕秋月离开,施威只有叹气。
他本想借他之手杀掉杨枫,这样远比自己动手方便,至少不会大费周折来对付杨枫。谁知燕秋月还是败了,杨枫仍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杨枫,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动手?”
“知府大人,杨枫再向你说一次,军饷的被盗确实与我无关,你若再苦苦相逼,莫怪我无情!”杨枫恢复了他慑人的气势,使人不寒而栗。
“哼,你拒不承认,还要狡辩,有谁信你。”施威丝毫不为所动。“给我上,活的不行死的也要。”
施威这句话无疑是给杨枫判了死罪。
杨枫举刀,他不再说话。
这件事并不是用言语所能讲清,而只能用血才能澄清。——不是别人的血,便是自己的血。
围着杨枫的圈子在慢慢缩小,已是动手的最佳距离。
这次先动手的是杨枫,他要活命就必须占据先机。
这些人的打法并不雅观,他们是无赖,用的是无赖的打法。他们并不讲什么江湖规矩,讲的只是如何能制服杨枫。也许正因为这一点,施威才让他们对付杨枫。
尽管如此,杨枫还是不愿伤害他们。他刀击的地方全不是要害,绝不至于致命。这种对敌方法自然而然的限制了他的手脚。有时明明可以打退攻上来的人,但为不伤他们的性命,使出的刀又转换角度令击他处。这样一来,杨枫反而受了伤。
施威面有得色:“杨枫,你自投罗网,已插翅难飞,何苦作困兽之斗。若放下刀来,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杨枫突然踢翻一人,将这人手中的棍子用刀一挑,棍子竟朝施威飞去。
施威得意之余竟忘了闪避,若不是汪洋海推他一把,这一棍足够令他三五几天吃不得饭。
棍子从施威耳边掠过,惊得他脸煞白。
汪洋海早就耐不住:“我们为何不用枪,毙了他岂不省事得多。”
施威心有余悸的看了杨枫一眼,解释说:“杨枫是江湖中人,我们用枪胜了他,胜之不武。我们要让他败得心服口服。虽然只有多费些时间,但最后胜利还是我们。”
汪洋海点点头:“的确如此。”
施菲儿却不赞成。用这种无赖打法对付杨枫,胜了他同样是胜之不武,还不如用枪杀了杨枫。
看着圈中狼狈的杨枫,施菲儿突然莫名其妙的对他有了一丝同情之意。
“杨枫专程来解释军饷问题与他无关,父亲何不听?若真的与他无关,死在这里岂不冤枉?”
杨枫疲惫已极,渐感不支。他几次打算冲出重围,均未实现。
接连几场的拼斗,已使他的体力消耗太大。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杨枫的绝望之意更重。
他从未绝望过,此刻却简直要放弃了。
两方争斗,你不杀我,就已注定你在向死亡之路迈进。
杨枫不再留情,一刀砍向一人的右颈。
但他并未得手,他已力不从心。
突然大厅厅角一间房顶天马行空般飞来一人。
一个灰衣黑纱蒙面人。
这人手中提着一柄长约三尺的软剑,眨眼间就到了包围杨枫的人群圈外。他像个杀人恶魔,手起剑落,转眼间便有四五人毙命剑下。
汪洋海大叫:“来者何人?”
来人并不答话,仍旧乱砍乱杀,霎时便已接近杨枫。
杨枫此时已打得有些神志不清,不知来人是救他的,挥刀向他劈去。来人侧身闪过,举剑对着杨枫手臂就是一刺。他并不是要杀杨枫,而是让他清醒。
——**上的苦痛最易使人清醒。
杨枫果然清醒了许多,他已明白这人是来救他的。他目中有种谢意,但他并未说出。
感谢并不只是表现在嘴上!
蒙面人低声说:“闯出去。”声音沙哑难听。
杨枫会意,两人立刻向外闯去。
遇见这视人命为草芥的杀人恶魔,还是避逃为妙。
该用暴力就使用暴力,以暴易暴并非完全错误,这样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厅门在望,却又出现了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施威的笑声传来:“杨枫,再不站住,我让你们立刻没命。”
他已来到杨枫身旁。
原来厅门外出现了一群荷枪实弹的捕快,只要施威一声令下,他们随时都会开枪。
施威哈哈大笑,冷森森地说:“不知尊驾是谁,光临本衙,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蒙面客不答,一双眼睛却四面扫视,似乎在寻找脱身之策。
施威目露杀机:“尊驾既然来了,就不必打算再走,这是衙门,不是茶馆,任由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杨枫上前挡在蒙面客身前,躬身说:“施大人,此事与他无关,全是我杨枫的过错,恳请大人放他一马,我杨枫甘愿束手就缚,绝不反抗。”
施威冷哼:“他是谁?”
杨枫说:“不知道。”
“既然你不认识他,为何还要替他求情?”
“我欠他的情,必须还给他,我生平最厌恶的就是知恩不报,欠情不还的人。”
“我若不答应你呢?”
“那我只有一种法子。”
“什么法子?”
“我会邀请大人一道上路。”
“到哪里去?”
“当然是到地狱去。”杨枫说,他目中的杀机比施威还要重,“不过我不想弄成这样。”
施威不寒而栗,脸色也不好看了,过了很久,他才问:“你有这个能耐吗?”
杨枫紧紧地盯着施威:“要不要试一下?”
施威似乎吓了一跳:“不要。”他知道杨枫有这个能力。
汪洋海在一侧接道:“我来试。”
他不愿啰嗦。有好几次可以杀死杨枫的机会都已失去,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他偏不信杨枫有那么大的能耐。
“但是我却很相信。”施威大声说:“不必试。”
杨枫面露喜色:“大人答应了。”
施威不答,反而问:“你死之前,为什么也要我死?”
杨枫说:“我这次之所以到这里来,是为了解释军饷并非我盗,但大人怎么也不肯听,我想这其中必有原因。”
施威怒道:“你死到临头,还要狡辩!”
杨枫冷笑:“正因为我要死了,所以才更要说。我猜想军饷被盗的这件案子大人比我清楚得多,我怀疑你在陷害我。”
施威更怒:“胡说!我堂堂知府大人,还会陷害你一个小强盗吗?”
杨枫笑了笑:“其实这些事对我来说已经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放了这位来帮助我的兄弟。”
“不行!”汪洋海简直是狂叫,“一个都不能放,这人杀了这么多人,放了他,怎么向泼皮街老大交代?”
他不相信子弹打不中杨枫,他也不相信他临死前还能将他们怎么样。
杨枫冷冷道:“大人好好考虑,考虑清楚后再给我答复。”
施威不开口,看他的样子的确是在考虑。过了很久,他才沉声道:“好,放了这位蒙面兄弟,不过你必须先将刀放下。”他显然害怕杨枫对他威胁。
汪洋海大叫:“大人,不要放他,他身背几条人命,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
“不用说了!”施威也大吼,“这里我是知府,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放他出去!”
杨枫将手中刀一抛,大笑说:“这才是大人风范,英明果断,佩服!”
站在门外的人同时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杨枫紧握蒙面客的手,声音发颤:“保重!”
蒙面客不言,但明显的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他再次看了杨枫一眼,甩掉了杨枫的手,走过施威身前时,鞠了一躬。施威不去看他。
汪洋海狠狠地瞪着他,目中欲冒出火来。
施菲儿也说:“爹,爹你不该放他······”
蒙面客忽然上前,一把软剑竟架在了施菲儿白皙的脖子上。
施菲儿大叫,花容惨白。
汪洋海大怒,准备扑身过去。
施威大惊:“你想干什么?”
——施菲儿说的很对,施威的确不该放他。
蒙面客的软剑在施菲儿肩上来回摩擦,恐吓到:“都不准动!施大人,请你的属下把枪放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声音依旧沙哑。
杨枫却颇不同意他这种做法:“这位兄弟,不要伤害她。这件事与她无关,与你也无关,你还是走吧!”
蒙面客笑了:“杨枫,你真的相信施大人会放我走?”
杨枫说:“我相信。”
蒙面客说:“你相信他所说的话,你就错了,他绝不是你认为的讲江湖信义的那种人。”
人在江湖,讲的就是“信义”二字。但在官场中则就不同。人说官场中的黑暗,就是指其中的尔虞我诈,媚上欺下之事层出不穷。
杨枫并不懂官场中人这种反复无常的性格,所以他对蒙面客的做法不理解。
施威大怒:“胡说!我施威一向说话算话。”
“真的?”
“当然真的!”
蒙面客却摇头:“我还是信不过你。”
施威气极,却偏偏对他毫无办法:“怎样你才相信。”
蒙面客说:“除非你的宝贝女儿陪我们走一趟。”
“我女儿怎么办?”
“我们到达安全地方后,自然会将她毫发无损的放回来。”
“我信不过你。”
“现在已由不得你信不信。”蒙面客招呼杨枫过来,“大人若不信,我可以想个办法让你相信。”
施威脸色阴沉:“什么办法?”
蒙面客将剑贴在施菲儿惨白的脸上,洋洋得意地说:“我在她脸上划上一剑后,你就相信了。”
施威立即说:“相信相信。”不知是他相信蒙面客不会伤害施菲儿,还是他相信蒙面客会划施菲儿一剑。
“你现在放不放我们走?”
“放!······”
汪洋海大叫道:“你若伤害她半根毫发,我要找你拼命。”他这时就像一只老虎,一只被抢走虎子的母老虎。
“你放心,连他父亲都信任我,你怎么信不过我?”蒙面客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看我们会不会伤害她?”
汪洋海气极,说不出话来。
事已至此,杨枫也只好随蒙面客的意愿行事了。
杨枫说:“施大人,在下有所冒犯之处,尽请谅解,我以自己性命担保,绝不会伤你女儿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军饷的被盗与我确实无关,若大人仍然苦苦相逼,莫怪杨枫不仁了!”
眼睁睁地看着杨枫与蒙面客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施威方寸大乱,暴跳如雷,对着门外的几名捕快大吼:“你们这群笨蛋,当初为什么不开枪打死他们,害得菲儿也赔了进去。你们马上去给我把菲儿小姐救回来,菲儿若有闪失,唯你们是问,快滚!”他现在看见这些笨蛋就火冒三丈。
“且慢!”在一旁的陈主簿说,“知府大人,此事莽撞不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小姐,捉拿杨枫还在其次,狗逼急了还会跳墙,逼急了杨枫他就会杀人,小姐说不定就会有危险,所以我们不能派这些人去,只需派人盯着他们的行踪就行。”
一席话听得施威大汗淋漓,真逼急了杨枫,说不定菲儿就会有所闪失。“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安心的等待小姐回来。”
“杨枫真的会放菲儿回来?”施威始终不相信。
一个长期在官场上自欺欺人的人,当然也害怕别人欺骗自己,这也是难免的。
“我看杨枫是讲信义的人。”陈晋爵倒信得过杨枫。
“怎见得?”
“身为江湖中人,他们最为看重的就是信义二字,更何况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盗杨枫。”
陈晋爵的话把施威搞糊涂了,一时没主意,问汪洋海:“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汪洋海一直在埋怨施威优柔寡断,错失良机,落得个两手皆空,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赔了进去,怒火中烧,既狠蒙面客,又怒施威。
他愤愤地说:“我也没办法。”
施威显得有点失望:“陈晋爵的计策你同意吗?”
“也只好如此了,”汪洋海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多派兄弟,盯着他们,万一他们对菲儿不利,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好,就这样吧。”施威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他又吩咐:“你们立刻去跟踪杨枫。注意,一切要秘密行动,不能让他们察觉,小姐若不能平安回来,哼······哼······”
几名捕快仓皇领命而去。
府衙瞬时又恢复了宁静,市井的游闲之人早已散去。
施威坐在厅外,任凭骄阳炙烤着自己。呆呆盯着自己的身影逐渐拉长,他愈加的不安。
一辆马车。马是老马,瘦马;车是旧车,破车。
车夫也是个老人,干而瘦。
这样的一个干瘦老人赶着他的干瘦老马,驾着他的破旧车子在街道上缓行着。
这样的一辆马车,街上并不少,绝不会引人注意,更不会有人想到杨枫他们就在里面。
“嗒嗒”的马蹄声,“辚辚”的车轮声,汇成了一只优美和谐的催眠曲。
听着这种“乐曲”,杨枫仿佛已进入梦乡。
杨枫坐在中间,施菲儿不愿挨着蒙面客,只好这样坐了。
马车并不大,三个人坐在里面显得很挤。
蒙面客忽然问:“军饷真的不是你盗的?”他当然是问杨枫。
其实杨枫并未入梦,因为他根本未睡,这个时候他又怎么睡得着。
蒙面客刚开口,杨枫一双疲惫的眼睛就睁开了:“你既不信我,为何救我?”
“我当然信你,但我要听你亲口说。”蒙面客说,“既然不是你,知府为什么要捉拿你?”
杨枫盯着施菲儿:“施小姐也许比我清楚得多。”
“请施小姐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蒙面客的口气像是在对犯人说话,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施菲儿。
施菲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你爹怎么知道是杨枫盗的?”
“他也是获得消息才知道的。”施菲儿真的很老实。
“谁的消息?”蒙面客还是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被这种眼光盯着实在不好受,施菲儿扭了扭身子,狠狠地回瞪着蒙面客。
蒙面客居然转了头。
“你知道方督军吗?”施菲儿觉得有些好笑。
男人对你凶,你对男人也凶,他也许就会变得软弱了。
“军饷被盗的方督军?”蒙面客好似认识他。
“就是他,他给我爹秘密消息,叫我们捉拿杨枫。”施菲儿偷偷瞄了一眼杨枫,杨枫并没什么表情。
“这是几天前的事?”
“十几天前军饷被盗,他就给了我们消息。”
蒙面客问杨枫:“十几天前,你在什么地方?”
杨枫不答,过了很久,他才说:“至少我没去盗军饷。”
“这不能说明问题,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关键是找个证人出来,证明你没去作案。”
蒙面客问:“你能否找出个证人来?”
“能。”
“那你怎不带他一道向施知府说清楚?”
杨枫有些愤恨:“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但他却丝毫不信。”
蒙面客说:“因为你没带证人一起去。”
施菲儿也补充:“是的,我们是讲求证据的。”
杨枫痛苦地说:“我不能带她去。”
“为什么?”
“她是个妓女。”杨枫很悲愤,“有谁会相信一个妓女说的话。”
很少有人相信。
大多数人认为妓女是不知羞耻的贱人,只要给她钱,她什么都会做。
同样,杨枫随便找个妓女,给她钱,他就会为杨枫作证的。
世俗的种种偏见已造成太多的不幸了。
沉默。令人压抑的沉默。
马高声嘶叫,好像也在鸣不平。
为谁鸣?为杨枫?为妓女?
这次先开口的是杨枫:“这些日子我未离开金州城内半步,我根本什么都没干,我也不必去证明什么,只要我真的没盗,我也不在乎这些。”
“可他们还是要找你麻烦的,直至置你于死地。”蒙面客显然不同意杨枫这种想法,“你必须要弄清这件事,也许这是一个阴谋,最终被害的是你。”
“他们若再来找我,我就不再留情。”杨枫还是固执己见。
蒙面客有些生气了:“他们若派些无辜的人来捉拿你,你舍得下手吗?”
杨枫面上苦痛之色更重,他舍不得下手,他不愿伤害无辜。
“所以你必须自己调查清楚这件事,洗去你的罪名。如果你想过得安宁些,就不要再逃避这件事。”
蒙面客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但杨枫还在犹豫。
“你最好直接去找方督军,这样会省事得多。”蒙面客说,“方督军已回军部了,他的军部在关外。”
杨枫说:“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蒙面客说:“为了帮助你,我不得不多清楚一些。”
杨枫叹息:“你为什么要帮我?”
蒙面客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当然要帮助。”
杨枫说:“我没有朋友。”
蒙面客说:“以前没有,现在已有了一个。”
杨枫说:“我不配你做我的朋友。”
蒙面客笑了:“我不许我的朋友说这种话。”
他将剑递给杨枫说:“我走了。”
“你不愿让我看看你是谁?”杨枫不愿负一个不知名的人的债,“你连名字也不愿告诉我?”
“不必。”蒙面客说,“等你洗掉罪名之日,你我自会相认。我们的机会还很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杨枫沉默。
蒙面客对施菲儿说:“施小姐,对不起,有所冒犯,以后若有机会再向你赔罪。”
施菲儿显得很大度:“没什么。”
蒙面客说声“再见”,便飞身下车。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
杨枫挪了挪身子,抱歉说:“施小姐也就此下车吧!”
“你真的放了我?”施菲儿声音充满兴奋。
“你也不信任我。”杨枫的心被一阵阵刺痛。
“对不起。”施菲儿发现了自己的失言,脸微微一红,柔声说:“你没有什么话问我?”
杨枫目中充满痛苦,充满无奈,他盯着施菲儿,声音也很无奈:“你相不相信我没有盗军饷?”
施菲儿想也不想就说:“相信。”
杨枫倒有点吃惊:“为什么?”
“因为你是讲信义的人,因为你说话算话,我相信你没有骗我。”施菲儿大胆的说,她的眼睛也大胆的盯着杨枫。
杨枫也很感激的看着她,她的脸更红。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如果你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随时尽力。”
她说得很坚定。
杨枫也笑笑,目中痛苦之色已经不见。
施菲儿感到一丝兴奋,因为她令一个痛苦已极的人变得快乐了起来。
杨枫说:“我只希望你代我向你爹道歉,并且替我解释一下。”
施菲儿说:“我会的。”
她盯着杨枫,问:“你还没拿定主意到关外去一趟吗?”
杨枫沉默。
施菲儿说:“我相信军饷不是你盗的,但别人不会相信,你必须查清楚这件事,不然你的麻烦会很多。”
杨枫叹了口气,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施菲儿下了车,另坐一辆走了。
杨枫坐在车里,觉得疲倦极了。
马虽老而瘦,这时却跑得很快;车虽破而旧,却很安稳。
杨枫也不知到哪里去,只叫车夫四处走走,漫无目的。
夕阳已落,正是黄昏。
杨枫塞了老车夫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在他愣愣的看着银子时,杨枫已走得远远的了。
杨枫觉得老人应该安享晚年,享清福,不该四处奔波。十两银子对杨枫算不上什么,对老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就当成一点孝敬之意吧。
这是一片荒凉之地,没有小桥流水人家,只见枯藤老树昏鸦。
枯藤缠绕老树,昏鸦在枯藤老树间低鸣。
杨枫在老树下躺下。
老车夫送给他的牛肉干咬起来虽比石头还硬,嚼起来却很香。
天色尚早,企望捉拿自己的人一定还在四处搜寻,要去见小蝶是绝不能惊动其他人的。
杨枫的嘴嚼得发麻,嘴唇发苦,他笑了笑,苦笑。
想我杨枫一生逍遥,此时居然如此的畏首畏尾,成了众矢之的,过街老鼠,连人都不敢见;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不能相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谁害的?
杨枫暗暗发誓,一定要查出这个陷害他的人,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洗刷自己不白之冤。只有这样,他才能与小蝶长相厮守,过安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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