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浴血府衙(1 / 2)雷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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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的大门敞开着,为杨枫敞开着。

守门人见到杨枫,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着,又回头看看门边贴着的通缉令。

在他再次回头时,手上已多了一把刀,一把绝对锋利的刀。

这个人在回头时,就挥舞着手中的刀,向杨枫劈来。

他的身手很不错,从他挥刀舞刀的姿势来看就知道。

这把刀在他手中变得很灵活了,就像成了他手上的一部分。也不知他用这把刀杀了多少人,杨枫暗暗的叹气。

在他的刀不及杨枫面部两寸时,就听见了“咯嚓”一声,“哎唷”一声,还有“哐当”一声巨响。

“咯嚓”声是那只挥刀的手折断声;“哎唷”当然是手的主人的哀叫声,而“哐当”巨响则是他的利刀弹上天掉下地的声音。

听到这人的哀叫声,杨枫的脸色变了变。

他很少如此残忍的,他本不想这样对付他的。

他至少有九十九种方法应付这一刀,但他觉得只有用这一种方法最直接简单,收到的效果也最大!

因为他的周围突然之间就多了十几个人。十几个手中同样有把锋利的刀的人。并且这些刀朝杨枫挥了过来。杨枫只有用这一招,也许才能吓退他们。

果然,这十几个人挥起的刀没有再动,他们的眼睛也没有再动。有的直盯着在地上杀猪般大叫的守门人;有的直盯着杨枫。他们脸上布满恐怖惊骇之色。

直到他们的眼珠转动时,他们的手垂了下来。

又有“哐当”两声,居然有人连刀都握不稳了。

杨枫这一招所取的效果果然不差。

恐吓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方情也惊呆了。

杨枫大吼:“你们想看着他变成残废吗?”

这声大吼震醒了众人,有两人急忙将守门人抬走。

杨枫大踏步往里直走。

围着他的人立刻散开,比方才包围他时还要快。

没有人再拦着他,没有人敢拦他。

杨枫走入大门就高声叫道:“施大知府,在下草寇杨枫,特来登门拜访。”

没有回应。府里的人到哪里去了?他们不是四处搜捕自己吗?人送上门来怎么还不亲自接待?

杨枫走进大厅,再次叫道:“杨枫登门拜访,施大知府难道不肯赏脸,不愿接见?”

这一次全有了声响,四面八方都有了声响。

脚步声,刀枪声,棍棒声,而更多的则是吆喝声。

声音嘈杂,就像千百个人的脚步在走动,千百根刀枪棍棒在舞动,千百个人的吆喝声混合而成的。

杨枫立定,神色安详,他并不是容易被吓着的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杨枫经过大小风浪千百次,这种场面虽未见过,却也骇不倒他。

他知道暗中的人一定不少,他们的身手也不会太差。潜伏的危机重重,但“既来之,则安之”。

处变不惊,静思应付之策,这是高手们的经验,用血和教训换来的经验。

嘈杂之声已停,千百个人仿佛在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大热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杨枫再次高叫:“在下杨枫,请施知府出来说话。”

这次有人说话了,正是施威,他声音洪亮:“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这当然是施知府会即刻现身说话了。

“很好”刚说完,杨枫正等着施威现身说话时,嘈杂之声忽又大起,四面八方的人突然出现!

他这次很好的意思居然不是他现身的意思,而是号令暗中隐藏的人现身,也是向杨枫出手攻击的号令。

“很好”刚说完,暗中人就突然出现,带着他们的刀枪棍棒袭向杨枫。

这气势简直要用雷霆万钧来形容!

杨枫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抬头望着厅顶,一脸悲愤之色。

刀枪棍棒所带起的风汇成一股狂风向杨枫卷来。

风已迫近,衣袜已飘,杨枫怎么还不动手?

杨枫的头缓缓垂下,盯着他的双手,手松开。脸上的悲愤之色变成了悲痛之色。

这个时候他为谁悲?为谁痛?为自己还是别人?

棍已近身,杨枫终于动了。动的是他的手,他的手不知比这些人快了多少倍。

劈向他脑袋的棍子突然劈在他的手中。

这个棍劈杨枫的人,眼看着自己的棍子向杨枫头上落去,眼中充满得意神色,心说:“先下手为强的确不错!”

确实,“先下手为强”不错,但以他的身手而用在杨枫身上就“错”了,错得很厉害。

有时错就是失败,错就是死。

而在这种场合的这种情况下,错就是死!

杨枫握住了劈向他的棍子,就像握住了自己初恋情人的**一样,他的身心立刻变得充实而温暖,而且充满了自信。

棍子立刻被他抡舞起来,奇怪的是这个人也被他抡了起来!

这个人对自己的棍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死也不舍得撒手。于是就被杨枫抡了起来。于是挥向杨枫的刀枪棍棒便全部落在这个人身上了。

刀枪棍棒交碰之声大作,奇怪的是这个人叫都不叫一声。而且这个人仍旧紧握着他的棍子,被杨枫轮舞着!

那么多的家伙全部招呼在他身上,他不痛吗?也许他已死了,连叫一声都来不及就死了。

但他为什么还没撒手呢?难道他真的是连死也不舍得撒手?

声音一刹那间突又消失,雷霆万钧之势顿失。但四面八方的人却没有消失,他们的武器还举着,他们被惊呆了,被这种怪事惊呆了。

杨枫抡舞的棍子已垂了下来,棍子上的人终于撒手,撒手归天了。他全身鲜血淋漓,他的确是来不及叫一声就死了。

刚才腥臭的鲜血洒在这些人身上时,他们才住手。

这个人死了怎么仍不撒手,被杨枫抡着旋舞?

这件怪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他们被这种怪事惊骇住而停了手,他们想看个清楚。

他们并未如愿。因为他们刚住手,杨枫也停了手。

杨枫手中的棍子滑落,头也垂下,又盯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与刚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杨枫现在的眼色就像看见一条奇毒无比的蛇在手上乱爬那样恐怖。

大厅一片死静,比死还要可怕的寂静。

若不是地上的一具死尸,谁也不会相信这里刚刚发生过一件令人不敢想象的事。

寂静总是暂时的,寂静又被一声“很好”打破了。

这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对杨枫显然痛恨至极。

这一次“很好”是什么意思,总不会又是号令动手的意思吧!

“很好”刚说完,周围的人脸色就变了,变得很不好,变得就像刚喝了一肚臭粪那般难看。

这次“很好”究竟是什么意思,令他们如此惊骇?

原来这次“很好”居然又是号令动手的意思。因为这些人举着的武器又向杨枫挥了过来。

他们极不情愿的将手中武器挥向杨枫。

刚才杨枫那一招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下一个被抡起的说不定就是自己。

双方交战,“气势”对争斗双方的胜败,有着重要作用。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说明士气对战争的重大作用。

杨枫一出手就是致命怪招,大大杀灭了他们的威风士气。他们这一出手便先输掉了气势。

他们这一次出手虽无刚才那般凶狠,可是击在身上同样可以致命。

地上的棍子一下子跳了起来,跳到杨枫手中。

杨枫的眼光这时看来更加吓人,就像一只豹子要扑人的那种眼光,他的声音也像豹子在吼:“不要逼我!”

下击的武器缓了缓,也仅仅是缓了一缓,还是罩向杨枫。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犹豫回旋的余地,犹豫就是死!

杨枫还不想死,至少这个时候不想死。

于是他有了动作。他的动作优美,如鼓手在击鼓,绝对的好看。

但这绝对不是用来看的,这是用来对敌杀人的!

争斗的双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其间是否有选择的余地?

棍子在杨枫手中充满灵气,随着主人的意愿而变化,指东打东,似乎比杨枫的手指还要灵活。

本来击向杨枫的武器全击在杨枫手中的棍子上,因为杨枫的动作实在太快。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但杨枫却不能长久这样的抵挡防守,他要采取主动。

杨枫突然侧身,单脚支地,以棍为支点,整个人环着棍子转了一圈。这就是他的攻击:人在转圈之际,脚迅速踢出。

这一招果然奏效,踢翻了好几人,压力顿减。

杨枫的棍子威力大发,周围的人又被打退,再无还手之力。

杨枫的棍子点打的是他们的手上关节,他并不想伤害无辜。他选择这种方法来制止他们的攻势,但如此众多的人岂能制止得了。

内圈的人被打退,外边的人又补了上来。

杨枫已经看出这些全是市井无赖游闲之人,为得赏银而不惜牺牲生命。

杨枫真的不忍心伤害这些与他无怨无仇的人,他们只是被诓骗被迷惑而已。

杨枫越不愿下毒手对方这些人,这些人却狠下毒手对付他。他们并不领情,他们心中想到的只有赏银。

一批被打下去,又一批围上来,正如潮水一般。

他们的攻势越来越强,而杨枫却守多攻少,他能还手的机会已不多,因为他的手已麻木,棍子不再灵活。

杨枫越打越心惊,目中渐渐露出惧意,身上冷汗不断渗出。这样的打下去,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累死。

这时,施威的声音又响起,还是重复那两个字:“很好!”这次很好的意思就是胜利在握,听他的口气更是得意

杨枫却已很不好,各方各面都不好。一个人被累死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他不敢想。

在杨枫感到灰心绝望是,就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的双眼忽然闪了光,一种在濒临死亡而忽然看见了生机的那种希望之光。

杨枫看见了什么?

杨枫专门点打手上关节的棍子突然击在了一个人的膝关节上。

这个人的武功很是不错,手中一把短刀混合在人丛中神出鬼没,对杨枫的威胁最大。

杨枫认得这个人,他是城内有名的无赖癞蛤蟆。

有名的无赖也就是最不要脸的人。

有次他欺侮一位乡下女孩时,被杨枫撞见,狠狠的惩罚了一顿。这次他混在众人中对付杨枫,竟是极度卖力。——他本就爱做浑水摸鱼的事。

但他这次摸的不是鱼,而是一条蛇,咬人的水蛇。

棍子击在他的膝关节上,他立刻向前扑倒,倒在杨枫面前。杨枫一脚挑起这人,向围上来的人撞了过去。

杨枫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纵身跳出人群圈。

众人大惊,四处合围。

但杨枫要走又岂能是他们所能留住的。

眼看杨枫三跳两跳就要出了大厅,这里厅角一把长刀突向杨枫飞来,迅速已极呼呼作响。转眼已到了杨枫身前。

杨枫侧身闪避,手中棍子却挑向来势极猛的长刀。

长刀被棍一阻,缓了一缓,却见杨枫手中棍绞了几绞,刀已被他握在手中。

杨枫弃棍操刀,忽又转身反向追来的人迎去。

明晃晃的长刀寒光迸发。更可怕的是杨枫眼光比刀光还要寒。

众人大骇,四处逃散。

——人与人之间总是如此,我退你进,我逃你追。但你突然反进时,他就退,你反追时,他就逃了。

杨枫手持长刀并不是要砍杀他们,而是要骇退他们。

众人退得快,杨枫进得也快。

杨枫突然长身而起,一刀砍入厅内横梁。刀陷木中,杨枫便借力斜射,射入厅角的一间房内,从窗射入。

刀仍在手中。

众人大惊,屋内的人更加惊骇。

杨枫早已听清说话的施威就在这间房内,为了少伤及无辜,只有先擒住主使人。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他早就有次打算,但苦于没有机会,使得计谋不能施展。这次他使用调虎离山之计终于来到了这间屋子里。

屋内居然还不止一人,屋内站着四人。

杨枫只认得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就是到监狱来为自己“报信”的施大小姐。

屋内的人脸上都有一种死不相信的表情,他们死也不相信杨枫竟能冲破层层重围钻到这间屋子里来。

但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信。

杨枫打量着四人,哈哈大笑:“施大小姐,幸会幸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他笑得很开心,但绝没有半点嘲笑的意味。老实说,他还有点感谢这位大小姐。

施菲儿觉得笑声中充满讥诮,她本想反唇相讥,但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只淡淡的说:“我也没想到。”

杨枫盯着窗边的一位中年人问:“阁下一定是施知府?”

施威面色铁青:“不错。”

杨枫又笑了:“现在还好不好?”

施威铁青着脸,不开口。

杨枫突然神色严肃,他说:“我是谁你必定知道,我这次专程登门拜访,是要向你说明几件事。”

“你什么话都不必说,你要清楚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施威根本就不想听他说明。

“当然清楚,我还是大盗杨枫。”

“不过你现在已是犯了死罪的杨枫。强闯衙门,打死打伤数名府内人员,够不够死罪?”施威压低了声音,阴阳怪气的说,“你认为呢,杨枫?”

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逼我出手的。”

“有谁看见?”

“至少有方公子。”

“方公子在哪里?”

“就在大厅。”

“这也不能说明问题,”施威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没有人会相信你。”

“我不需要别人相信,只要我自己相信就行。”

施威大笑:“那你就准备受死吧!”

杨枫冷笑:“有那么严重吗?”

“大人,不必与他啰嗦。他自投罗网,抓起来处决算了,免得又节外生枝。”施威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对杨枫横眉怒眼的说,如果施威点头,他便会立刻动手,便会有一场恶斗。

幸好施威阻止了他:“洋海不要莽撞,你出去将外面的人遣散,不要他们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汪洋海极不情愿的到了外面。

杨枫一眼就识穿了施威的鬼把戏,冷笑说:“你为什么不说多派些人手,一定让杨枫插翅难飞呢?你说得这样隐晦,也许你的属下并不明白。”

施菲儿瞪着杨枫说:“我们若想将你留下,并不难,也用不着外面那些人。”

杨枫说:“也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你们将我留下。”

“哦?”施菲儿的目光缓和了些,“你甘冒生命危险到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只不过有几句话要说明而已。”

施菲儿盯着施威,说:“你说吧。”

杨枫说:“我是来解释那军饷问题的。军饷的被盗与我无关。”

“胡说!你敢说军饷与你无关!”施威大怒。

施菲儿立刻劝道:“爹爹不要急嘛,听他把话讲清楚吧。”

“不行!”施威粗暴的打断女儿的话,“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汪洋海立刻进屋,身后跟着两人,其中一个是方情,还有一位英俊的年轻人。

“陈晋爵,洋海,给我将他拿下。”

身后的陈晋爵准备动手时,汪洋海对同方情一道进来的那人说:“燕兄,这位就是大盗杨枫,今日就是你报仇之日,你千万不要错过机会。”

“汪兄放心,小弟知道。”这位被汪洋海称为燕兄的上前两步,对施威一抱拳:“小侄燕秋月,听家父说我们两家是世交。小侄到此,一来助伯父一臂之力,再则报仇雪恨!”

“你是燕汉年的儿子?这样的一表人才,你爹真有福气,可惜去得太早。”施威说着便叹了口气。

燕秋月脸色黯淡,说:“爹爹去世五载,仍然含冤不能瞑目,我燕秋月愧为人子,不能令父亲含笑九泉!”

施威说:“我想今日一过,你爹就会瞑目。”

“但愿如此。”燕秋月转眼冷冷的盯着杨枫。

燕秋月竟人如其名,面若中秋之月,眼亦如秋月。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目中充满秋月般的光辉。杨枫竟被他盯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燕秋月盯着杨枫,直盯得目中失去秋月般光华,他才说:“杨枫,我真感谢你。”

汪洋海一怔,急急说:“你感谢他什么?”

燕秋月一笑,脸上有了一丝温暖之意,秋月般的眼睛又恢复了秋月般的光辉。

他说:“我感谢他还没死。”

“请教燕兄。”汪洋海不懂。

“因为他没死,所以我能够了却我多年来的心愿。”

“什么心愿?”

“我欲手刃他的心愿。”燕秋月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说。眼光却比冬月之夜的月光还要冷,看得汪洋海不禁一颤。

燕秋月接着解释。

五年前的中秋月圆之夜。金州城内大盐商燕汉年家的至宝“玉麒麟”被盗,贼人留名“杨枫”。燕汉年当场呕血两大金盆。在外留洋的儿子燕飞旋匆匆赶回。见到的是死不瞑目的父亲与两喷鲜血。燕飞旋当即长跪父亲灵前,咬破食指血书“必保此仇!”第二日便告别慈母,出外寻师学武。燕飞旋为时刻提醒自己不忘此仇,便改名“燕秋月”,从不忘中秋月圆之事。从此弃文从武四五载,从师七八位,武功颇杂。

众人对燕秋月的解释非常满意,对他更另眼相待。

燕秋月冷冷的盯着杨枫,冷冷地说:“杨枫,五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等待着今天。”

杨枫一脸木然:“我理解你的心情。”

“我一边恶毒的诅咒你不得好死,却又一边虔诚的祈祷你好好活着。”燕秋月说得很平静。

“我理解。”杨枫还是一脸木然。

“所谓‘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现在是你遭报应的时候了,你还有什么话说?“燕秋月似在询问一个垂死者的最后要求。

“我无话可说。”杨枫的头垂下。

他已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干过这件事。因为他做的案子太多。但不是他干的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痛快,咱们到厅外去。”

大多数人认为正午是一天中温度最高最炽热的时刻,其实不然。一天最热的时刻总是在午后。

此刻就是一天之中最炽热的时刻。太阳已过中天,但任然辉煌炫目,令人不敢直视。

杨枫站立在阳光底下,突然有了一种虚脱的感觉,这是一个不正常也很不好的现象。

他的心也一阵的空虚,特别是燕秋月的那双秋月般的眼睛,居然令他有丝丝冷意。

厅外的人并未撤走,反而有增多的迹象。

杨枫并不在乎,他不在乎有多少人敌视自己,希望自己死。他只觉得现在绝不能死。这个时候死去,既对不起小蝶,也对不起自己,他不能含冤死去。

——一个人只要还有求生的勇气,就一定还有希望,杨枫的希望是什么呢?

燕秋月静静地站在杨枫面前,静静地盯着杨枫。

地上的人影长了两尺,燕秋月依然不动。

杨枫有点头昏眼花的感觉了。既然要报仇,为何还不动手?

杨枫头上有汗流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冷汗。

燕秋月呢?

燕秋月的那双秋月般的眼睛合成了一条线,从他的眼缝盯着杨枫,嘴角似笑非笑。

杨枫有种受辱的感觉,他的内心有些躁动不安了。

——在骄阳底下被炙烤着着的人本就很难安定。

燕秋月的眼睛忽然睁大了,眼角竟露出一丝笑意。

难道他已看出杨枫的弱点?

燕秋月淡淡道:“请。”他果然把握了先机。

杨枫淡淡答道:“请。”若再不“请”的话,他恐怕要崩溃了。

燕秋月抽刀,很普通的那种刀。

但他的刀法呢?

他的刀法绝不普通。从他抽刀的姿势,杨枫就已看出。

他抽得很慢很慢,就像一个八旬老翁的动作,抽刀的神情也像一位老人,庄重而严肃。

可是在他的刀抽出后,就绝对没有人再敢说他像个老人了。

在他的刀抽出的那一瞬间,他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纯粹的男人。

他全身上下充满了活力,给人一种要爆炸的感觉。

他的眼中立刻闪现出一种光芒,一种自信的光芒。这种光芒已凝固在他眼中,成了一种力量。

杨枫明白了,刚才燕秋月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任何人第一次与大盗杨枫较量时,都有一种极为紧张的感觉。特别是燕秋月,因为他是报仇,他心情之紧张可想而知。但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觉得杨枫并不是无懈可击。他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在他缓缓抽刀时,他的信心便逐渐增强,现在他已充满信心。

燕秋月举刀,同样缓慢,他的刀仿佛重如磐石。

但他的人却是静如磐石,他再次说:“请。”

杨枫举刀,紧紧地盯着燕秋月,静静的说:“请。”

燕秋月爆炸了,他全身的力量全部都积蓄在他手臂上,再溶入他的刀内。

杨枫不但赞叹而且佩服,继而又感到一丝悲哀。

燕秋月数年来的仇恨积压此刻已尽数在他的刀法中发泄,所以他的刀法最可怕的就是狠。

这股狠劲是锐不可当的,就如黄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杨枫只有退,只有守。

洪水高峰的持续时间并不长,燕秋月的凌厉攻势也弱了下来。杨枫这才开始看清他的刀法。

燕秋月的刀法已不是一门一派的刀法,而是融众家刀法于一身。他从师数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燕秋月突然以刀作枪,向杨枫咽喉刺来。

刀未到,却有一股劲风袭喉。

杨枫将刀向上一撩,却并未撞上刺来的刀。

杨枫心慌得一慌,急向后一仰,虽避开了这一刀,却已显得有些狼狈。

燕秋月忽然有了一种急于求胜的念头。刚才这一刀已证实自己并不比杨枫差。在此时的情况下,自己获胜的机会已超过半数。

燕秋月再次举刀,向杨枫猛攻。

霎时,钢刀上下翻飞,刀光乱闪,刀刀相碰击的“铮铮”声不绝于耳。

杨枫很少使用刀剑之类的武器,但这并不表示他不会使用这些武器。

一个成名高手,大多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刀剑为兵器之首,当然使得更得心应手。

但如一个剑客,突然让他使刀来对付另一名剑客,他就有失败的可能。

现在杨枫就是这种情况。

燕秋月练的就是刀,使用刀得心应手,用来对付杨枫,在武器方面就已占了优势。

两个刀来刀去,看得众人咋舌不已。

只片刻时间,燕秋月凌厉的攻势又弱了下来,他对杨枫竟是奈之不何!

他忽然有了一种不详预感,预感这样长久的打下去,失败的将是自己。

他不懂自己的刀法为什么不能伤杨枫毫发。

因而他已变得有些烦乱。

——烦乱,对争斗的高手无疑是个大忌。

杨枫见燕秋月的攻势缓了下来,而且又显得心浮气躁,他就认为这次争斗的胜利者将是自己。

燕秋月的刀法确实不错,但他的临敌经验却太差了。他初出道,大小比武争斗,无论如何也没有久已成名的杨枫多。

虽然他从师很多,武功颇杂,但亲历的比斗却比最高明的师傅所教还要有效。

所以他败了,最后的结局还是杨枫胜利。

杨枫的确胜利了,这在内行人的意料之中,又在外行人的意料之外。

杨枫越打越精,越斗越猛,充满了信心。

刀光霍霍闪现中,燕秋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再也没有先前那种充满信心的神色了。

杨枫知道他已渐渐不支,但他脸上并为露出过于快慰的笑容。

在一阵急促“铮铮”声后,两人各退五尺,都已住手。

杨枫的刀垂地,而燕秋月的刀仍直立朝天,一动未动。

两人的脸色同样的难看,并不能看出谁胜谁败。

他们就这样长久地直立着,并无再动手的意思。

汪洋海忍不住问:“燕兄,你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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