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活女、乌林答泰欲对视一眼,同时发现对方眼中的疑惑,相视几息,后者向他使个眼色,瞄一眼他父亲。
完颜活女连忙微微摇头,只是扛不住对方眼神儿中的恳求,只得歪过身子凑近完颜娄室小声开口:“爹,谁是淮阴侯?”完颜娄室先是恶狠狠瞪他一眼,又看眼吕布在马上思索着什么,轻声开口:“让你多读汉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俺这不是一时没记起来吗……”
“汉初,韩信。”四字说完,完颜娄室闭上嘴本不想多说一个字,上下嘴唇抿了几下,终是忍不住道:“待战后你抄写一遍汉书交给俺。”
完颜活女顿时两眼发直,有心说不,耐不住自家父亲目光凌厉,只得憋屈的点点头,扭脸儿颇为幽怨的看着乌林答泰欲,后者将头转去一边,权当没看着他的目光,惹的这年轻的女真将领为之气结。
马蹄清脆,踏着泥土与杂草走入白烨林,林中喧嚣了片刻,又在“下马,休息。”的军令中安静下来。
吕布抬头看看正在偏转方向的月亮,伸手裹了下身上猩红的披风,看向四周的将士:“都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去与辽军打个招呼。”
四周的人发出轻笑声,随后将战马围成一圈人在中间就地安寝,不多时,打呼的声响在这一带此起彼伏。
孟夏初。
自进入中京道以来,齐军第一次大规模的快速行军,马步两军的分离,使得军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大定府附近。
只是对于辽军来说,斥候交锋的失利,以及军中将士对战争准备的敷衍,使得霞末那边并没有获得足够的情报,只是庆幸尚未遇上齐军南下,不断的加固着军营,更多的则是派出令骑跑回大定府,催促那边运些防御器械过来。
随后就是中京府那边的情报在清晨时候随着赶回的令骑传了过来。
“……跑了?!”
站起身的霞末瞪着双眼兀自不敢相信,快步走去令骑跟前,一把抓着对面人的肩膀:“你这厮是在说笑对不对?留守怎可能一仗未打的情况下自己跑了,是不是他在府外公干,你未曾遇上?”
“大王,真跑了……”那令骑苦笑:“城门守将与俺说的,带着五百士卒护卫,一共二十三辆车子,昨日过午时候走的。”
“入娘的……”霞末脸色铁青的松开手,狠狠一拍桌子。
嘭——
碰触桌子的手掌握起来,霞末吸口气看着士卒。
“守城器械可曾运出来。”
“正在装车,小的出城之时已经装了过半,约莫午时之前就能运出城,最迟明日就到军中。”
“行了,做的很好,你先下去。”
那士卒连忙行一礼退下。
“这个无胆匪类!”
脸颊一抽,霞末一手捂上左脸,烦躁的来回走动,嘴里面喋喋不休的自语:“先前这狗厮就想要跑被俺拦下,本以为会等俺这边与齐军决出胜负再做定夺,这鸟人竟然不管不顾的跑了……”
看眼桌上的物品,烦躁的走过,“唉——”一声叹息将之扒拉到地上。
嘭乓——
当啷——
杂乱的声音传出,引的几个奚人亲卫探头观看,见着自家大王在发脾气,顿时一缩脖子。
耳中听着大帐内又传来几声摔东西的声响,相互看看,随后耸耸肩膀,他们做霞末亲卫数年,知道自家大王需要发泄,大不了一会儿进去收拾就是。
军营中士卒来回走动,巡弋士兵维持秩序的喊话声隐约可闻,没登大帐中砸东西的声响弱下去,远方金钟报警的声音越发清晰。
“怎么回事?怎生有警讯的声音!”
砸、摔东西的声音一停,霞末大踏步的走出大帐,半边肿胀的脸看上去有些滑稽,只是看着的人谁也没敢笑出声。
眯着眼看看金钟响起的方向,霞末说话时满是狰狞神色:“吹号,出兵援助左营。”
向帐内走了两步:“给俺披甲!”
……
带有猛兽图形的旗帜高高举在天空,骑兵呼啸着进入人的视野。
大地“轰轰轰——”发出震动声音,飞驰而过的马蹄旋起地面的黑土、草皮,各色的马匹驮着身上黒甲的身影如同翻滚延绵的浪潮,席卷一切般,绕营而行。
穿着黑色衣甲的士卒不住挽弓斜举,箭矢带着“嗖嗖”破空声旋转落下,钉入木栅、望楼、盾牌,一连串的“哆哆”声响让辽军的士卒低下头颅,只是机械的举着盾牌,偶尔有惨叫的声音响起,倒地的身影在哀嚎。
“加速,绕行——”
酆泰吼了一声,看眼满是拒马的营盘放弃硬冲的打算,视线转去更远的方向,指挥着身后一千骑兵朝着侧旁飞驰。
更北一些的地方,吕布骑在赤兔背上,停驻一处土坡之上,仔细看着辽军营地的反应,皱一下眉头:“传令各军将领,带骑兵反复绕营而行,将手中的箭矢都给朕射出去。徐文!”
一旁跟着吕布的青年在马上本能抱拳:“末将在!”
“你去领一千狼骑,与各部一同出击,告诉杜壆、完颜娄室,给朕跑起来,跑的范围大些。”
那边将领应喏声中,猩红的披风在空中飘动一下,抓住缰绳的大手抖动一下:“朕倒要看看,都被堵住门了,还能不能沉住气。”
呜呜呜——
号角声在空中有节奏的响起,一道道身穿各色甲胄的将领带着骑兵分成数队奔行向那边的辽军大营,箭矢如雨点砸落土坑,每一箭都在辽军营地中激起一阵惊慌的叫声。
不少尚有血气的辽军兵将发出激愤的吼叫,找去守将处想要杀出去,随后被呵斥下去。
“都给俺待在营中,莫要随意杀出去!”
“敲响金钟示警,等着大王指示!”
一声声命令从各营主将口中发出,金钟随着齐军骑兵的涌动四处敲响,披好甲骑在战马上的霞末下意识勒住跑动的马匹。
茫然四顾,一时不知该先去何处。
“怎地全在示警……你们倒是给俺打啊!”
……
与此同时,大定府西南。
韩世忠对着面前的河水发出一声无奈叹息,回头看看士兵脸上的神色,挥动手臂:“愣着做甚,渡河——”
千余骑兵拖去鞋子、下裳,河水流动中,向着对岸缓缓渡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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