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火把点起,蜿蜒远去的火光连成一条火龙,夜风之中明灭不定,在河水中投下模糊的光影。
人喊马嘶,水流在军队的脚下发出冲撞物体的哗哗声响。
战马降下速度,在一声声骑士的命令中踏上陆地,随后小跑着驮着主人去往相应的将旗下。
兵马正在渡河汇聚,得利于恩华城已经被完颜娄室拿下,先在此铺设浮桥,连通河水两岸,让中军拼凑奔来的七千余骑兵不用受那渡河之苦。
四周数支火把点燃,高大的“吕”字大旗在火光中看的清晰。
赤兔喷吐着热气,四蹄轻踏一下地面,偶尔晃动下脑袋打出个响鼻,显然是这一路下来奔跑的舒爽,此时风一吹,让它颇为凉快,是以心情正好。
前方有马蹄声音响起,数名左武卫骑士伴着几个斥候妆束的骑兵过来。
穿着皮甲的士卒骑术精湛,拉住战马的同时跳下,单膝跪地抱拳,略微有些女真口音的汉话说出口:“陛下,俺乃平东将军麾下斥候,奉命禀报前方军情,辽军于大定府北三十里处修建大营,似是要在彼处安营扎寨,完颜平东已经率军去袭军营。”
说着掏出竹筒递上,一旁弃了自家兵马给宿义带领,孤身前来护卫的徐文连忙上前接过,检查一番递给赤兔背上的吕布,雄壮的身影拿过情报,看着那女真斥候。
“何时的事情?”
“今日过午时候。”
“先去一旁休息,等下为大军做向导带路。”
吕布点头挥下手臂,那骑士连忙“喏。”一声行礼走去一旁,掏出清水与军粮补充体力。
低头将文书从竹筒中倒出,仔细看了两遍,吕布向着旁边吩咐:“让后面的骑兵快些过河,再传令奚胜带步兵急行过来。”
随手将纸朝旁一递。
徐文上前接过看完的情报,掏出火折子撩着:“陛下,完颜平东那里是否需要支援。”
“不需要。”吕布看着那张记载军情的纸张燃起:“完颜娄室此人打仗还是不错,他既然敢出兵袭击辽军大营,自然是有着把握,朕信他不会出问题。”
顿了一下又开口:“就是不知辽军大营建造如何,若是差的话,还能多踹两营。”
徐文咧嘴一笑,有些神往的道:“末将也不知有没有那机会领着骑兵踹人营盘。”
“你这竖子……”吕布瞪他一眼,忍不住笑起来:“在这儿和朕使心眼儿探听消息?”
“嘿嘿……”
徐文搓搓手,谄媚的笑一下,什么也没说。
“老实做事!”抽出腰间的换首刀,连刀带鞘的在徐文肩甲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有能力,自然可以独立领军,先给朕将右武卫带好。”
“喏。”
徐文认认真真低头行了一礼。
夜色之下,骑兵在火光的照耀下集结起来,黑色的甲胄反映着光芒,显出一抹橙色。
不多久,继续行进的命令传了下来,火把组成的龙蛇向着南边继续行去,夜晚的宁静被战马奔腾的声响敲碎,本该在黑夜出没的鸟兽隐没起来,就连两旁黑漆漆的林野也在此时收起恐怖之相,露出人畜无害的树木本体。
子夜。
月光在树梢上散发清冷的光芒,白烨林中如往常一般寂静,战马围成一个个圆圈,裹着毛毡的女真士卒没有卸甲睡在圈内,有守夜的人提着弓、拿着箭,在林中隐蔽的走动着。
某一刻,睡熟的身影猛的坐起,眼睛四下扫视一下,又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连忙起身:“有情况。”
“活女怎地了?”乌林答泰欲一个翻身,拿起铁刀坐起。
“有大批战马的声音。”
受到提醒的明义将军屏息听了几息,猛的站起:“斥候呢?”
话语落下的时刻,四周越来越多的人醒了过来,白烨林外面传来马蹄声响,奔腾而至的骑士四下看了看,跑去中间完颜娄室处跳下战马:“禀将军,陛下带着骑兵从北而来。”
“走!”完颜娄室眉头一挑,睡意顿时飞走:“快些去迎接陛下。”
当下同着自己儿子以及完颜宗翰、乌林答泰欲两将飞身上马,带着百余骑兵跟着斥候奔驰而去。
点点火光在黑夜里逐渐接近放大,穿着黑色衣甲的身影能够在晃动不定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一匹匹战马喘息着走了过来,牲畜的汗臭味与人的气息混合一起,让这附近的空气变得不怎么美妙起来。
“你等引领前来的兵马去林中。”
完颜娄室吩咐左右,随后同着几将逆着兵马行进的方向而行,先是见了作为前锋而行的酆泰,打过招呼向着吕字大旗继续奔驰。
不一刻就到了中军处,见着赤兔上的身影,连忙甩镫下马,趋近上前抱拳行礼:“末将拜见陛下。”
“行军打仗,不用这般多虚礼。”吕布在马上挥手,就着火光打量几将一番:“看你们样子……劫营十分顺利啊。”
完颜宗翰站直身子,闻言笑笑:“辽狗已经成了软弱之辈,不足为惧。”
左右兵马继续前行,吕布催动马匹:“先上马,去你们那边休息一下。”
后方跟着的徐文、余呈、卫鹤三将跟在赤兔之后,眼神扫视着四周的黑暗,夜晚的环境难以远视,总是让人有所不安。
“陛下这边请。”
完颜娄室几人转身上马,促马走在侧边,行进之中完颜宗翰呵呵笑着:“陛下如何亲自前来,这中京虽说地势平缓,然也是辛苦。”
“你怕是忘了朕也是武人出身,行军打仗乃是平常。”
身旁几人奉承声中,吕布在马上随意的说着,看眼白烨林:“辽人的探子没找到这边来?”
“回陛下,附近五里尚未发现敌军斥候出没。”完颜活女在马上欠身回话:“末将自南下,统领军中斥候多与辽军的侦骑交手,能够肯定他等并未接近此处。”
“如此说来,这里倒也安全。”吕布在马上点头,扫视一下四将:“你等前去劫营一次,可曾发现辽军在大定府附近立营所为是何?”
“这个……呃……”
完颜宗翰口快,说了俩字见皇帝看过来,顿时有些紧张,看看完颜娄室,又望望乌林答泰欲,见他二人没有开口的迹象,硬着头皮继续道:“末将以为辽狗如今也是进退两难,或许其出兵之时是打着北上决战之意,然末将观其军中士气不高,将领、士卒都无战心,触之即溃。
若是此时返回大定府,这一出一回,本就不高的士气将会荡然无存,不说多少人做逃兵,就是出现哗变也不足为奇。”
黑夜之中,赤兔打了个响鼻,吕布伸手抚摸下它的鬃毛,一双虎目微微一眯:“说的不错,以朕观之,怕是对方的统帅不足以统帅如此多人。”
顿了一下,嘴角勾起:“并不是谁都可如淮阴侯一般。”
四周听着他话语的将领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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