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尘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位遍体鳞伤、赤身裸体的老人,行走于一望无际的荒野。
老者石像似的站在荒野中央,于刹那间照见过往的一切……又将一切并合……
他高举双手,口唇见漏出人与兽的,非人间所有,所以无词的言语……
在老人颓败的身躯颤动之际,杨尘蓦地醒了过来,发觉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主人、不,公子,公子您醒啦!”
唐沛雪侍立在床头,眉宇间异彩连连。
“看样子这天道远比我想的要麻烦……有劳圣女了。”
杨尘忍着周身疼痛,扶着床沿缓缓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意识到自己正在自家主卧,稍稍定了定神。
唐沛雪却“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公子思想不拘一格、高远深邃,小女生平未见、钦服不已,今后愿奉先生为主,毕生追随左右!”
杨尘皱了皱眉。
他还无法完全信任这名修为、地位远高于自己的云州圣女。
唐沛雪瞧见杨尘一时不语,面色阴晴不定,忙续道:
“先生垂怜明鉴!小女子少不更事,曾夸下海口,立下‘及笄五载,论道不败’之言。现今誓言已破,只愿为先生当牛做马,保证不叨扰先生生活。万望成全!”
杨尘见唐沛雪双目放光,言辞极是诚恳。倒也生出几分好感,便点点头,道:
“圣女言重了!杨某不过一介草民,偶然得了几分机缘,谈何思想高深?承蒙错爱,受宠若惊。这样,姑娘先起来说话吧!”
“是!公子。”
唐沛雪听出杨尘口气松动,轻声应了一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站起身来,唐沛雪玉指拂动,徐徐摘下了面纱。
杨尘不自禁地吸了口气。
眼前这张面容,端庄大气、清丽脱俗。
虽未刻意做出媚态,但妙目流盼间,自有种藏不住的娇柔——确是个集天地灵气于一身,世所罕见的绝色美女。
“小女既奉先生为主,自当以真面目示人。适前以纱遮面,是恐有心之人觊觎,烦扰生活。并非有意相欺。”
杨尘却摆了摆手,肃然道:
“慢着,我有问题问你。你既是孑然一身的圣女,又是怎么和张家扯上联系的?”
唐沛雪眼睑低垂,歉然道:
“今日我初回平川城,按照惯例,代奉祠君拜访平川城中的富商大贾。到张家时,偶然听闻家主说,城中的杨公子年少成名,一年前急流勇退。平日深藏不露,其实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此前,小女子在云州同辈确实未有敌手。所以我便生了切磋之心。绝不是故意与主人作对!万望主人谅解!”
“……那你可知道,他张家作恶多端,屡屡欺我杨家无人吗?”
杨尘沉声道。
他现在心里很不爽。
不是吧?
我冒着天道威压的风险,用现代解释学思想辩经,竟仅仅是缘于你这毛丫头一时兴起?
唐沛雪慌忙跪下道:
“小女子先前有眼无珠。适才听梁院长讲了个中缘由,这才明白过来,恳请主人责罚!”
好家伙……怎么感觉画风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杨尘思忖片刻,板起脸来:
“现在我正好有一件要紧事,不便亲为,你替我去办了吧。”
唐沛雪双眸一亮:
“没问题!只要小女子能帮得上的,主人尽管吩咐!”
“很好。你帮我寻来个人。他叫,杨唯平。”
……
张家府邸。
两年前,张家还只是个小商行。
可在杨家没落后,张氏商行后来居上,一跃而成平川城第一商行。
此刻,张家东侧的厢房,杨唯平正仰面朝天靠在躺椅上,一手搂着一名丰乳肥臀的妖娆美女,一手端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青瓷茶杯,悠哉悠哉地啜饮着。
在他脚下,还有一名丫鬟,正跪在地上,紧张地给揉捏小腿、按摩足底。
美人作伴、浓茶入口,杨唯平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细细品味着。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杨唯平吃了一惊,甫入口腔的茶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他吗的谁啊?不知道老子正忙着呢?”
杨唯平擦了擦嘴,怒骂道。
“杨大人,杨大人,是我,小陈!”
“滚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小陈推开门,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拜伏道,“杨尘那小子,今日有些不对劲啊!”
“怕什么?我刚刚还见过那小子,一个全无修为的普通人,怎么会是张大少爷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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