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后虽然并不知道崇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本能地察觉到崇祯对周奎的敌意。
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并未参与其中,也能看出来这个表面上利益丰厚的计划,实际有着很深的隐患。
周奎也并不完全是财迷心窍,见女儿的神色中似有仓皇提醒之意,顿时想到了其中关节。
自己要去分配官盐产出,劝说权贵放弃同盐商的捆绑,是需要实实在在的盐货的。
如今自己得到的只有皇上的口谕,如果他说服众人抛弃盐商,让盐政改革顺利推进,皇上却过河拆桥,一斤盐不给,那自己岂不是当场坐蜡。
想到这里,周奎按捺不住,连忙向崇祯道出自己的担忧。
崇祯抚掌而笑,却让身旁的小太监取来了一道圣旨。
上面明明白白对刘宗周进行了授权,只要圣旨中提及的那帮皇亲国戚确实放弃了对盐商的控制,让朝廷完全掌控这帮盐商。
那么周奎就能作为他们的代表,提取盐场一年的产出,清销过去积欠的盐引。
周奎拿到圣旨,翻过来覆过去的查看,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圣旨。
有了这东西保命,即使皇上反悔,自己也有东西能堵住其他皇亲国戚的嘴了。
想到这里,周奎不再犹豫,当即领旨谢恩。
随着消息不胫而走,几天内,周奎的府上便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毕竟这可是唯一的一班车,错过这次,那权贵手上的盐引便折不到原来一般的价值。
千里之外,扬州的盐政巡抚衙门,却是门可罗雀。
只有由顺天府巡抚调任此处的刘宗周,领着黄宗羲、陈确等几个得意弟子,在阶下闲坐。
只听黄宗羲恼怒道,“这扬州的盐商,实在可恶。”
“早先时候,老师初来此地,一个个莫不是刻意巴结,踏破了门槛也要请老师赴宴。”
“还好老师生性耿介,一律回绝,这才没有着了他们的道。谁知再去请他们商议清理盐引的正事,他们却都一个避之不及,称病不来。”
刘宗周淡然笑道,“这岂不是自然之理?”
“这帮盐商之前来巴结,就是希望用小的破费,避免朝廷给他们带来大的损失。”
“现在看到大的真的来了,他们当然是避我如避虎一般,生怕第一个触了霉头。”
黄宗羲依然不平道,“我大明一贯是士农工商,商人最贱。”
“区区几个盐商,不过多赚了几两银子,就把朝廷的钦差不放在眼里?”
“老师,不如下一纸令给那扬州巡抚,令他差人查看这些盐商是不是在装病。如果发现装病者,一律绳之以法!”
刘宗周失笑道,“他们谎称装病,这又违背了大明律里的那一条?以这个名目抓人,可是要被天下人笑话的。”
只听陈确建议道,“老师,太冲(黄宗羲的字)此言倒也并不全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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