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灿此时真想回去劝劝虎子娘改掉这个爱八卦的毛病,这多影响他教小孩啊。
“因为有些时候做对的事情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老爷,我……”
“好了,虎子,”周侯灿打断虎子的发言,“我们要一个一个来。你现在还太小了,有些事情不知道,等你大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说实话,现在周侯灿自己都还搞不清楚这些问题呢,就更不要说去给小孩子讲了。
“好吧,虎子记住了。”虎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乖乖闭上了嘴。
周侯灿抬头看了看天,现在天色比之前那会儿更阴沉了。
“走吧,我们快走,要不就走不了了。”周侯灿拉住虎子的手,加快了脚步。
“可是周主簿当面?”
正在周侯灿快到崇文门时,路旁走出一个人拦下了他。
“正是下官,请问你是……”
“下官行人司行人刘瓒,因为去周府参理镇平王丧事和去云南赏功误了归期,在两天前被调为桐乡县丞,”这个人也不含糊,直接自报家门,“听闻周主簿今日要走,不知我能否跟周主簿一同行路?”
“这……自然是可以的,”周侯灿很快便答应了,“只是我在京师内不方便在驿站停宿,不知刘县丞……”
二人是顺路不假,但有些话要说清楚,以免之后产生矛盾。
“这不妨事,”刘瓒倒不以为意,“下官之前在行人司任职,也是有一些门路的,不知周主簿可是要走运河?”
“是的,”周侯灿点点头。既然这刘瓒有门路,还跟自己一样要走水路,那自然就没有问题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可以走,”刘瓒一边说,一边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的行李也已经打包好了,“刚好那条船这两日在通州,若是早几日或晚几日就都要错过了。”
“那我可真是赶了个巧,搭上了刘县丞的便船啊。”周侯灿笑了笑。
“其实我也算是搭便船了。”刘瓒语气有些惆怅。
毕竟路上的情况他又不能控制,晚归在行人这行中也时有发生。自己因为愆期被别人抓住把柄,只能说是时运不济了。
周侯灿倒是很理解刘瓒这种心态,什么都没说,而是就站在那里等着他自己缓过来。
“走吧,”刘瓒倒没有浪费时间,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看这天也该下雨了。”
天空中这时又传来阵阵雷声,提醒着周侯灿三人雨随时会来。
走到崇文门下,三人过了关,刘瓒先走一步去通惠河寻找船了,留下周侯灿和虎子二人慢慢前行。
“学谦!”
在城楼下的周侯灿听到声音,转头回视,发现来人正是茹鸣凤。
茹鸣凤站在城内,对周侯灿喊道:“一路保重啊!”
周侯灿点点头,双手抱了抱拳,躬了下身,嘴唇微动:“保重!”
这一句话说完,周侯灿就像是割舍掉什么东西一样地转身,向城楼外走去。
“哗——”
正当周侯灿要走出城楼时,积蓄了许久的暴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霎时,整个门楼之外都弥漫上了一层暴雨特有的水雾,让人无法看清门楼外的景象。
周侯灿看了看周围被突然降临的暴雨拦住的要出城的人,吩咐虎子掏出行李里的蓑衣和笠帽穿戴上:“你怕淋雨不怕?这天我估计我们就算裹成这样也会被淋到。”
“虎子不怕,老爷,我们快走吧,一会儿下大就更走不了了。”
周侯灿又往回拐到关口,向守城的士卒买了一把油伞。
他拉住虎子的手,撑开油伞,直接走进了雨雾之中。
“霍嚓——”
亮光一闪,一道闪电划过阴沉的天空,把正在走路的虎子吓了一跳。
“老爷,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上船啊?”
“快了,你拉紧我。”
所谓大雨必然有大风,为了不让自己的伞被吹走,周侯灿走得也是颇为艰难,基本上处于走两步停片刻的状态。
“周主簿!周主簿!”刘瓒的声音在远处的雨帘里传来。
周侯灿急忙回答道:“我在这儿,刘县丞!”
“好!”刘瓒的声音有些焦急,“你别乱走,我去找你!”
大雨中,受雨声的影响,人们的听觉会出现一些偏差。周侯灿便乖乖站着不动,以免二人在雨中错过。
不一会儿,一脸焦急的刘瓒就拿着两件油衣走了过来。
周侯灿忙给虎子穿上一件,自己也披上一件。
这油衣就是涂了桐油的布衣,在防雨上还是有它的优势的。
周侯灿跟在刘瓒的后面,随着刘瓒的脚步向前走。
“周主簿,就在前方不远处,我们很快就能上船了。”
周侯灿闻言拉紧了虎子的手,加快了脚步。
好像走了一会儿,又好像走了许久,周侯灿终于看到在雨雾里若隐若现的大通桥码头了。
船家这时也在岸上翘首远望,见到三个人影从远处走来,连忙吩咐船上的小伙计把火烧大。
“刘老爷,你慢些走,别磕着了!”船家看到刘瓒三人走得焦急,便开口提醒。
“没事的,老丈,”刘瓒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赶,“不碍事的。”
三人很快便在船家的帮助下上了船,把伞放在船舱口,脱下了身上满是雨水的油衣。
“可算上船了,”周侯灿感慨着,“这雨可真大啊。”
“真是,三月份就下这样的雨也是少见。”刘瓒表示赞同。
“二位老爷坐好了,船要开了。”船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提醒着舱内正聊着天的二人。
周侯灿和刘瓒忙靠在舱壁上。随着船身的一阵颤动,周侯灿明白这艘小船已经离开了停泊的港口,向着更广阔的运河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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