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之后,放榜之前,赵常迎来了自打进入四门学读书之后,最长的一次假期。
因为春闱放榜需要经过弥封、誊录、校对、阅卷、填榜等一系列流程,不同于州府之间的考试可由总裁官一人而决,所以至少需要是十天的时间才能张贴皇榜。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参加春闱的士子基本上都会抓紧时间休养身体。毕竟,之前一连九日在贡院的考试,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小的身体负担。
即便休息好了,那些有名望、有能力金榜题名的士子,多半也不会去大肆宴饮作乐。因为那样的话,很容易给人以把柄,为自己留下一个放浪形骸的坏名声。
想要放松的话,他们最多也就是去参加一些读书人组织的文会,以文会友,以诗词自娱。
不过,对于文会,赵常从来都是无感的,他肯定不会去干那么无聊的事情——就算是在家里读书练剑,也比硬着头皮进行人情交际要有趣得多。
这一日清早,在前往公廨当值之前,赵二郎把赵常叫到身边。“无咎,今天你和福伯走一趟。城外咱家的庄子的春耕都块弄完了,你且代为父去看看,咱家那些佃户们干得怎么样?”
虽然在顺京城里有自家的产业,赵家并不以收租务农为生,但是作为有品级的官吏,赵二郎在城外也有些官府下发的职田。前些年,赵二郎陆陆续续买了一些地,把职田连成一片弄了个庄子。
这些田地,平日里也不需要靠赵家人打理,而是租给十几家佃户。每到秋收的时候,赵二郎只需要派人去收租即可。
只是,因为历朝历代的朝廷都是以农为本,所以哪怕家里并不倚靠收租子过活,对于春耕这件事赵二郎也是十分在意的。
他让赵常去看看自家农庄,一来是想要儿子见见世面,了解农事艰难;二来则是想要赵常看看佃户们今年的春耕情况,添置些耕牛农具也好,赠予一些些口粮种子也罢,总之就是查漏补缺。当然,具体做事是不需要赵常忙活的,福伯都能够代劳。
吃过了朝食,赵常就和福伯一起出发,主仆二人骑着两匹马一路出了顺京城。
赵家的农庄在龙首原上,距离顺京并不算太远,纵马赶路也就一个时辰。
时值三月,路边的柳树都在抽条吐绿,呈现出一股特有的生机勃勃之景。一路打马走来,赵常不由得感到心旷神怡,心道这趟出城真是赶上了个好时机。
农家少闲月,到了自家的农庄,赵常就看到田地里的阡陌上,有人挑着担子正在给刚刚种下去的那些麦苗泼肥浇水。
赵家农庄占有的土地大约不到二百亩,耕种的佃户一共十七户,这十七户人家全都是牛家村的村民。而整个牛家村,则有着七十余户人家,也算是一个富庶的村子。
据说在前朝的时候,这个村里还出过做官做到中书令的大人物,因此村口还建有一座牌坊。主仆二人抵达村口不久,便有一名村老拄着老榆木打的鸠杖过来迎接他们。
“少东家和赵管家来了,小老有失远迎。”
“老人家,您多礼了。”
村老认识福伯,看其作派再加上赵常的穿着打扮,立刻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下马之后,赵常就和这位村老寒暄了一番,并没有摆出什么少东家的谱——赵家的田地都在牛家村,他们家的佃户也都是牛家村的村民——若是和村老不睦,保不齐就会凭生许多事端。
“牛老,老爷嘱咐我带着少爷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今年春耕顺不顺利,佃户家里的口粮留得够不够吃。”
相比赵常,福伯显然更会做人,他还送了那位村老一些顺京城里买的茶酒作为礼品。
“赵管家客气了,”牛姓村老收了礼品,一边连连道谢,一边向赵福和赵常保证道:“咱们村里都是姓牛的,伺候庄稼自然也都是好手。赵大人家里的职田有小老看着,保管出不了问题。”
一边说着话,村老一边将赵常和赵福带向田地。至于说礼物什么的,则都被一个名叫牛三的汉子给带回村老家中。那个牛三是村老的幺儿,年过三旬,看面相也是本分老实的庄稼汉。把赵福带来的礼品搁到家里,他就又跑回来搀扶阿爷前行,就像锯嘴葫芦似的,半天话都不说一句。
行至田间地头,不少村里人见到村老前来,全都恭敬地问了声好。赵家的佃户们则在得到了消息之后,全都聚集到了田里,见到赵福和赵常就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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