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灵篇兮披瑞图,获白雉兮效素鸟。
虽然不像凤凰、麒麟似的,只要一出现就会逼格拉满,但白雉也是一种比较高级的祥瑞。
而且,有一种说法叫“王者德流四表,则白雉见”。意思是说,只有皇帝的德行散播得足够远时,才会有白雉出现。
赵常一看到白雉,再看到追着它跑的一群宦官,心里便大概有了个猜测。
顺京城有东、西两座坊市。
其中,东市因为附近住得达官显贵多,所以卖的东西也都是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的玩意儿。
与之相比,西市则更平民化一点,还有许多外地来的商贾在这里租房赁屋,售卖一些千里迢迢从原产地运来的商品。
骡马驴之类的牲口自是不必多说,单一座西市就有十几家售卖大牲口的铺子。除此之外,还有些铺子售卖玩宠:狸奴、细犬、锦鲤、蟋蟀……猫狗鱼虫,种类繁多,不胜枚举。
因此,那只白雉估计就是不知被谁在西市寻到,准备送到宫里表功用的吉祥物。
对于要进献祥瑞的人来说,白雉跟他们的命一样。问题是,百骏帮的人没啥文化。在这帮泼皮眼里,能看到的就只是一群宦官在街上拔足飞奔,目的则是为了捉一只长白毛的野鸡。
这场景多少也有些可笑。
一群宦官着急忙慌地捉一只鸟,难不成他们之中谁捉到,谁就能重新长出鸟?
若是那帮宦官好言好语,这帮泼皮说不定还会顾及对方身份,甚至给予些许方便。
现在倒好,这帮宦官们直眉耷眼地冲过来不说,还一句人话都不说就抬手挥鞭。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百骏帮的一行人也都是平素横惯了的,又寻思徐豹撑腰,因此就放开手脚与那帮宦官开打。
宽街当中,骤然间便拳脚纷飞。两拨人你来我往,打成了一锅热粥。一会儿这个中了招猴子偷桃,一会儿那个又挨了下撩阴脚,吱哇乱叫声一时不绝于耳。
见此情景,赵常自然也不会等着两拨人分出个胜负,他连忙跑向米锦糕摊子嘱咐几个眼前阵势给吓住的同窗,让他们先把白子仕带出西市,再送到四门学所在的崇德坊。
“你们得向祭酒大人禀明此间发生的事情,切记实话实说,不可别漏了哪怕一桩。”
“无咎,那你呢?”有士子开口问道。
赵常摆了摆手,回了一句“亡羊补牢”,然后便甩开两条大长腿跑向远方。
临走之前,他又掏了些银钱给了摊主,并劝他早点收摊。后者连声称喏,马上就收拾好锅碗瓢盆,灭了炉灶,匆匆离去。
百骏帮的泼皮们看到这帮士子离去,可无奈正忙着和宦官互殴,一时腾不出手来,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当事者消失不见。
“狗奴休要再做妨碍!放跑了白雉,咱家日后定剥了你们的皮!”
拿着皮鞭的领头宦官,尖着嗓子大声叱骂。他身上穿着的圆领窄袖短袍,此时已经被扯出了好几道口子,脑袋上原本戴着的翘脚巾子也不知掉到何处。
当今圣人重用宦官,内廷里的太监甚至可以穿朱紫色的衣裳,这也令其行事颇为乖张跋扈。
今日倒好,宫里的如孽龙碰上了西市的坐地虎,而且因为一只鸟的缘故居然当街互殴。许多行人反倒不复之前的惊惶,纷纷驻足观看,多半都在暗中叫好。
打得再狠些方才好呢。
不过,这场斗殴持续了没多久,就被从酒坊二楼匆匆下来的徐豹给喝止住了。
他穿着缺胯衫,因为下楼匆忙,所以脖子上的领扣都尚未系上。冲出酒坊之后,徐豹趿拉着云头锦履,忙不迭地一路小跑到宽街正中,拉开了正在同宦官们扭打的一众手下。
两方罢手,气呼呼分站在道路两边,徐豹先是掌掴了百骏帮的那个小头目,然后才向那些宦官交手施了一礼。
“各位常侍,吾乃西市署监徐良才,刚刚门下走狗唐突了诸位,还望海涵。”说话间,他还走上前去同对方领头的宦官搭了搭手,将一块约莫二两重的金铤不着痕迹地塞了过去。
虽然大景朝金银不能当钱花,但是黄金依旧也是贵重之物,二两重的金铤随便寻个金银铺子都能兑出来十二三贯钱。赔礼道歉,徐豹的这份赔礼不可谓不重。
再加上,他还自诩自己是徐相长子、徐贵妃的亲弟弟。里子面子都给足了,他自觉这帮宦官应该就会是拾趣,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与自己和百骏帮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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