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恐惧分很多种。
一个小孩在夜晚的村口碰到了满脸棕斑的老人,事后才知道这位老人家前段时间早已去世了。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心越慌张。
这叫后怕。
在鬼屋游玩的时候一回头一个工作人员假扮的厉鬼就站在你身后,又或者玩恐怖游戏的时候突然被一张鬼图跳脸杀。
感觉自己的魂都要飞出去了。
这叫惊吓。
张道恒现在的感受并不是上面两种。
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被冻住了,血管里不再是流淌的血,而是一条条冰柱,这冰之冷,冻得他的后背也渗出细密的冰霜和冷汗。
张道恒想开口问点什么,但好像有什么异物卡在了喉咙里一样,他发不出声音。
眼前少女的脸庞愈发的清晰,和前天那张黑白照上的容貌渐渐地重合,而周围的事物则开始变得模糊,像是加了一层滤镜一般。
“奥,你是这幢楼的住户吧,可你是怎么有我家钥匙的?”少女皱了皱眉,思索了几秒。
“难道说几间房的钥匙是通用的?这房东真是个丧良心的东西。”
少女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推开张道恒走了进去。
“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邻居嘛。”
少女熟练地去厨房拿水,倒茶。
张道恒跟了过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要做什么,也许是想再看看少女的脸,也许是想先洗把自己的脸清醒清醒。
太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自己身边的少女真的是人?还是鬼?
要不要出口问他?
张道恒紧盯着少女,希望自己的直感给出点答案。
直感的数字是每个人仅剩的寿命年份,没法精确到月,最低是0,也就是当年必死。
然而直感这次又没给出答案。
或者说,直感失效了。
上一次没给出答案,好歹有几个数字来回跳动,像是摇奖机上的滚轮,始终没法停下。
这一次直感直接没出现。
他刚走进厨房,少女就端着茶杯走去了客厅。
张道恒想了想,从厨房台面上拿了把水果刀。
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拿把刀防身总是没错的,但他现在更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他甚至有点犹豫要不要切自己一下试试,万一真的是在做梦呢?
可这刀的触感如此真实,手掌都能感受到刀柄上粗糙的纹路。
“你快来看,这杜鹃快开花了耶。”
少女放下了茶杯,走到阳台前摸着盆栽里,杜鹃花的花骨朵。
“等了它大半年终于快开花了,你也来看看呀。”
张道恒想了想,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他觉得这事也太古怪了。
如果说对方是人,是不是神经太大条了点?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家里面,不仅不赶走,还请自己喝茶,还邀自己赏花?
难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等他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那确实只是盆普通的杜鹃花,不,不止一盆,是很多盆。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下,茂盛的花叶挡住了泥土,清一色的同款花盆老旧且沾满了泥泞,有些都已经能看到开裂的痕迹。
不像是刚从花鸟市场买的,市场上的花盆还没这么劣质,倒像是用了好几十次的。
“养花还真挺修身养性的,我这段时间没事就给她浇浇水,看着它慢慢成长,甚至有种养孩子的感觉。”
少女突然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亦或者发现了什么。
“奥,我不...你手上拿着是什么?”
银色的刀身在夜晚反射出了微弱的刀光,张道恒毫不犹豫地把水果刀刺进了少女的胸口。
刀又快又狠,像是早有预谋,像是准备已久。
鲜血洒在杜鹃花绿色的花叶上,洒在杯中泛黄的茶水里,洒在张道恒冷酷淡漠的脸庞上。
“你...”少女抓着张道恒的双手,仿佛想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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