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的地方,需要遵守传统。在迎亲的路上,作护卫的使者,需要回避他保护的新娘。”
“这是什么道理?”伊索尔德冷笑着旋走而唱,“既然你这么遵守传统,我的先生,别忘了另一项复仇的传统我们之间还有血债未曾偿清!”
“已经偿清了。”
“那不是我们之间的!”
伴随着两人紧张的对唱,“特里斯坦荣誉动机”展开了复杂的衍生变化,男主心中某种深藏的欲念,一次次地被代表世俗力量的长音所牵制。
在某一刻,特里斯坦禁不住又闷又酸意地唱道:
“如果莫罗尔德(女主的未婚夫)对你有这么大的价值,那么你就再拿起这柄剑,坚定果断,牢牢握住它,不让剑从你手中滑落!”
“你敢嘲笑我吗?”伊索尔德恼怒唱道,“这个高贵的爱尔兰英雄,他至少同我订了婚!我奉献给他武器,他为我去格斗。他在战争中倒下了,我的名誉也完了!我内心非常痛苦。我发誓:如果没有男子能向杀他的凶手复仇,我一个女流,也敢这样作的!”
很明显,被王室的联姻和世俗的名誉所牵绊着的,同样也有女主!
一个连续6次的级进上行段落后,音乐由弱转强,和声也出现了一个渴望完满解决的高点。
“公主,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特里斯坦却仍然又是纠结,又是妥协,强调着骑士服从的天职。
《前奏曲》那魔咒般的“无法解决”,依然在这里生效了,一阵心乱如麻后,戏剧节奏又缓慢下来。
女仆布朗甘妮已经把毒药递给了舞台右侧的伊索尔德,一束光打在后者身上,她双手捧着毒药,而另一侧的特里斯坦却背了过去,处于黑暗之中。
这时是一段咏叙调性质的女高独唱——伊索尔德面对男主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似质问,也似自问:“我喜欢什么?因为害怕满足我的要求,就远远离开我的目光?”“出于何种担心?”“看你害不害怕我们之间有一笔血债?”“为什么我不杀你?”“有谁一定要杀死特里斯坦呢?”“他为主人赢得王冠和国土,怎能不是他最忠实的人?”“.”
面对伊索尔德一次比一次长的质问,特里斯坦所回答的,却依旧是简短或是闪烁其词的语句。
“拉起缆绳,抛小船锚放下船锚,顺着水流”
后来干脆以“船要靠岸了很忙”这种让人血压上头的托词,转身去指挥他随从库文纳尔的工作去了
“好,好”
伊索尔德失去了耐性,托举着毒药走向特里斯坦。
“面对这诚挚的礼物,我最感激的谢意,就是被一杯赎罪的美酒所唤醒!”
马莱在角色的动作设计上,向观众强化了“赴死”的信念——尽管二人在“共饮魔药”这段戏码之前就已互生情愫,但他们深知自己的爱情没有出路,只能用这种自毁式的死亡来摆脱这一团糟的世界!
“永恒的痛苦中唯一的安慰!忘却一切的佳酿!我毫不犹豫地喝下你!”特里斯坦伸手捧过对方递来的毒药。
“又要背叛我?有一半是我的!叛徒,我与你共饮!”伊索尔德声泪俱下地高亢而唱。
二人饮药之后,各自背离走向舞台的两侧。
观众们屏息地看着,他们发现此刻舞台的灯光效果发生了变化,二人先是被两束强光笼罩,并不断明暗闪烁,似乎是生命要因服毒而终结了
灯光消失到近乎于无的程度,却始终还在持续,因为他们服食而下的根本不是毒药,而是女仆布朗甘妮在不忍之下,冒着背叛之名偷偷替换的“爱之魔药”!
两人奔撞拥抱在一起!
“特里斯坦!”“伊索尔德!”
“不忠的爱人!”“最圣洁的女孩!”
乐队之中,范宁双臂猛然上扬,几大声部强力齐奏,《前奏曲》中梦魇般的“特里斯坦和弦”再度喷涌而出!
“看似是有矛盾的恋人和好,看似是幸福的相拥,实际上.残忍!真是残忍的剧情!”
台下有好几位美术界的大师——当时他们的朋友马莱在一部分舞美设计上咨询过他们意见——此时看着自己构想的场景与音乐真正碰撞在一起,感到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前奏曲》中‘永无解决’的梦魇的延伸.本来男女主角只是爱恨交加,双双赴死了断未尝不是个‘好结局’,现在却是除却恨的,增添爱的,非理性的欲念吞噬了仅有的神智,永无餍足,永无平息,错上加错!”曾经初代印象主义画家团体中的维吉尔、皮沙罗、克劳维德等人连连闭眼摇头!
下一刻,音乐变化所产生的动力感骤然停止。
短暂的空白让观众心脏悬到嗓子眼。
剧院中的男声合唱团声音降临,开始齐唱短促而威严的调子——
“马克国王万岁!”“马克国王万岁!”
原来是帆船已经靠岸!
国王亲自带领侍卫亲临岸旁,迎接伊索尔德的到来!
历时一个多小时的乐剧第一幕,终于抵达尾声!
观众迫切地想知道接下来众人回到皇宫后会发生什么,但心力透支的二人早已昏厥倒地,灯光全灭,帷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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