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8章 往事不堪(1 / 2)酒时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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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初夏,翎王牧遥西行探母。

一年多来,先后三道王书抵达西煞宫,言辞恳切、道尽所思,请“西尧王太后”入宫,昭仪天下、厚慈安邦。

此次西行,锦缎珠宝达百乘、车伍前后延十里,金瓜、尾枪、乌扇、黄伞等随行仪仗煞是庞大,一里一明锣、百姓皆退避。

昏暗的地宫里,西尧姬沉目孤身,烛光映着眼眸,一时有些荧荧。

她缓缓拉过油灯,照着桌上的一幅画。

那上面男子英姿飒飒、剑眉秀须,臂绕女子后颈,另一只手则持着一支玉箫。那女子淡妆素颜,虽在画中依然难掩那份清丽,女子靠在男子肩头,嘴角一抹幸福的笑。背景是夕阳下的一个山坡,二人目光远眺。

她隐约记得牧青羽说过,为这幅画取名为《晖》。

可转瞬,西尧姬又凝住了眉头,这一个字的名字她怎会无法肯定?真的遗忘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真的遥远了吗?

还是他一直很近,只是被自己残忍地关在比这地宫更黑暗的角落,让这心空空如也,也总好过阵阵剜心。

可是那首诗啊,忽然毫无防备、忽然刺入骨髓——

年少牧白马,更事守长亭。

黎天寻露香,晚来闻蛙鸣。

结草伴姬行,浅醉不须醒。

且看浮云山,烟雨终化零。

“露香”“蛙鸣”,从未如此真切,仿佛回到了那镌刻一世的半载光阴,那是青羽的手和青羽的草环。

她忽然愿意去想象最后的牧青羽,他变成一个邋遢老人,迟缓、围炉、蓬乱、腥烈。但你为何不来见我?让我梳一梳你的发,洗掉里面的虱子,让我补一补你的衣衫,熨去那些坎坷。

不再去想白马长枪、风华岁月,莫再心怀家国、一酬壮志,做一回相逢时的你,嗅一嗅柔暖的春风,抚一抚因你而热的手掌。

看着这一袭黑色拖地烟笼裙,看着这一件绛紫缎绣氅衣,看着那水泻涓纱,这么多年在这沉暗地宫,又是为谁而穿?

西尧姬忽然有些不能自持,她不知为何在这时胡思乱想,她的心底仿佛藏着一股洪流,快要冲断了闸口。

泪,终是无声滴落,滴在那幅画上,滴在牧青羽的脸上又缓缓滑落到肩膀。

远处的西尧天晨站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妹妹的情绪平复下来,他才慢慢走了过来。

西尧姬深吸了一口气,以手掩了掩不怎么通畅的鼻子,“兄长。”

“遥儿明日便到,但去与不去皆在你思,你切莫要勉强。”

西尧姬点了点头,微叹一声,“兄长知我意,此去几十年,地宫的丹皆加诸我身,清晖承受不起。”

西尧天晨道:“我知你意,但与丹无关,你也莫要用这样的借口。”

“兄长,你真的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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