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宅后院的董国太,正在庵堂内对着释迦摩尼佛像虔心诵经。
可身旁随侍的婢女们知道,这位一向茹佛甚虔的国太,今日心中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尤其是在第一次枪声响起时,国太拨弄念珠的手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虽然立马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细心地人能明显看出国太的手在微微颤抖。
直到第二次枪声响起,国太手中的念珠突然断裂,上好的紫檀佛珠骨碌骨碌滚了一地。
等到下人将佛珠收拾好后,董国太轻叹口气,再没了念经的兴致,由着贴身婢女搀扶着回房休息。
躺在榻上休息片刻后,外间传来一阵吵闹声,董国太一下子坐了起来。
“速速看看是何人在外面?“
董国太刚向随侍的婢女下令,就听见外面传来清朗的声音,”不肖孙克臧求见祖母,祖母可还安好?“
听见外间长孙的声音,董国太面色复杂,轻叹口气,“快去请世子进来叙话。”
郑克臧迈步进入房中,董国太站在床边,神色稍显憔悴。
见到郑克臧满脸污血的样子,她大惊急问,“何至如此?怎至如此?”
郑克臧连忙跪倒在地,膝行两步,哭嚎道:
“四位王叔伙同冯贼,谎称受祖母令,要撤孙儿的监国一职,那狗贼蔡添更是胆大包天,悖逆弑主。”
他顿了顿,抬眼偷望了下董国太略显慌张的神色,心中快意,继续道:“冯、蔡二贼已被孙儿手刃,诸位王叔也已好生安置。”
说到这里,郑克臧不再说话,只一个劲地哭泣,仿佛是普通人家受了委屈的孙子在向奶奶哭诉。
董国太连忙温言安抚,连说自己从未下过此令,小人险些害我祖孙情谊。
郑克臧闻言哭泣声渐止,又言刘国轩与冯锡范关系亲近,此番托病不出恐有异样,请求董国太罢免刘国轩的总制一职。
这下老太太犹豫了,“我深宅妇人岂能免职朝廷大员,不妥不妥。”
董国太的拒绝在郑克臧的意料之中,本来他的目的也不在此,连忙冲沈诚使了个眼色。
沈诚按之前商量好的,立时跪在地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国太容禀,盖因您态度暧昧,才有人敢冒逞慈威,造谣世子非郑氏子,还请国太拟旨明令,昭示世子嗣承乃正统合法,以震慑乱国宵小之徒,国太若不答应,卑职愿以死谏。”
说罢拔出腰刀,架在脖子上,眼冒精光,盯着董国太,逼她表态。
郑克臧心中点赞,这沈诚是个体验派的好演员。
表面佯装愤怒,起身一脚将沈诚踢翻,“放肆!敢以下犯上,你眼里可还有尊卑。“
说罢拔剑出鞘作势要砍杀沈诚。
其余护卫挡在沈诚身前,纷纷下跪为沈诚求情。
董国太见状,长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我拟令便是。“
郑克臧表面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喜悦,目的达到,准备收工走人。
拿上刚盖好章还没干的诏令,郑克臧样子也懒得再装,匆匆告辞离去。
他带着毛兴马不停蹄直奔刘国轩府邸,同时命令沈诚带人去把弟弟郑克塽带到北园别院保护起来。
在郑克臧走后,董国太呆坐在床上良久,最终叹息一声,脸色落寞,整个人苍老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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